巴尔塔扎尔在罗列了旨在贬低美貌价值的反论中的真实成分后,突然发觉这些话多么不中听,于是袒露出一颗无比善良的心,体贴入微地把话锋一转,向德·唐南克小姐证明对他而言她是完美无缺的。这位姑娘不乏或许在女子身上表示爱情达到顶点的忠心,因为她不抱始终被人爱的希望;但感情将战胜美貌的斗争前景使她跃跃欲试;继而,她发现了不相信爱情而以身相许的伟大;最后,幸福无论多么短暂,也要她付出高昂的代价,因此她不会拒绝尝尝它的滋味。这些迟疑,这些斗争,把激情的魅力和出其不意感染给这位出众的女子,使巴尔塔扎尔油然生出几乎骑士般的爱情。

婚礼于一七九五年年初举行。夫妻俩回到杜埃克拉埃的祖居度过结合后的第一段时光。德·唐南克小姐带来了牟利罗和委拉斯开兹①的几幅佳作,母亲的钻石和成为德·卡萨-雷阿尔公爵的兄弟给她寄来的华贵礼物,扩大了克拉埃家的财宝。比克拉埃太太更幸福的女子是不多的。她的幸福持续了十五年,从未有过一丝阴影;它如同一束强烈的光一直注入到生活的微小细节中。大多数男子脾气古怪,不断造成不协调,从而打破家庭内部的和谐——夫妇生活中的理想的美;因为大多数男子气量狭窄,而气量狭窄会引起烦恼。有些人正直勤劳,但严厉粗暴;另一些人善良而固执;这一个爱他的妻子,但吃不准她的意愿;那一个只关心自己的抱负,偿还感情如同偿还债务,虽然他带来财富的虚荣,但又带走每日的欢欣;最后,社会上的人虽然大处无可指摘,但本质上讲是不全面的。有才情的人象晴雨表一样变化无定,只有天才本质上是好的。因而纯粹的幸福处于精神阶梯的两端,惟独老好人或天才,一个由于软弱,另一个由于努力,可以做到情绪稳定,始终保持熔化生活艰辛的温柔。对其中一个来说,这是冷漠和消极;对另一个来说,这是宽容和他作为代言人的高尚思想的继续,这种思想在原则和实践上应该保持一致。这两个人同样纯朴天真;不过一个空虚,另一个深刻。所以机灵女子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把傻瓜当作替代伟人的万不得已的最佳人选。

①委拉斯开兹(1599—1660),西班牙画家。

巴尔塔扎尔首先在生活中最细小的事情上表现出他的高超过人,他喜欢把夫妻恩爱看成一件精美的作品,如同那些不愿忍受任何不完美的能力高强的人,他希望展示这件作品的全部的美。他的才智不断改变着幸福的宁静,他的高尚品性给他的关注打上优雅的标记。因此,为了不拂逆妻子从母亲的乳汁中吮吸到的对罗马天主教的西班牙式狂热,尽管他赞同十八世纪的哲学原则,仍然甘冒违犯革命法律的危险,把一位天主教神甫安顿在家里,直至一八〇一年;接着,当宗教祭礼在法国恢复以后,他每个礼拜天都陪妻子去望弥撒。他的爱慕始终未脱离激情的形式。他从未在家里让人感到女子们酷爱的那种保护力量,因为在他妻子看来它无异于怜悯。最后,他通过最巧妙的奉承平等地对待她,情不自禁地说些讨人喜欢的赌气的话,男人敢向俏女子说这种话,仿佛是为了对抗她的优越。他的嘴角时时泛起幸福的微笑,他的话语始终温存甜蜜,他爱他的约瑟芬,为了她也为了自己,这热情蕴含着对一个女子的优点和美貌的持续不断的赞扬。忠诚往往是一个社会原则,一种宗教或丈夫的一种盘算产生的效果,在他身上似乎是不由自主的,而且伴随着对爱情之春的甜蜜奉承。义务是这两个同样多情的人唯一不知道的婚姻责任,因为巴尔塔扎尔·克拉埃觉得德·唐南克小姐自始至终全面实现了他的期望。他的心无需费力总得到满足,作为男人他总感到幸福。不仅西班牙人的血液在卡萨-雷阿尔的孙女身上沸腾,把无止尽地变换欢娱花样的学问变成她的本能;而且她还有极大的奉献精神,这是女人的天性,正如风韵是女人全部的美。她的爱情是一种盲目的狂热,只要朝她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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