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可能是指梵·赫伊絮姆(1659—1716),大画家梵·赫伊絮姆(1682—1749)的父亲。

②阿特威尔德(约1295—1345),十四世纪弗朗德勒人的领袖,在百年战争即将发生的阶段起过领导作用。他出身于根特的中产阶级,并非如巴尔扎克所说是啤酒酿造者。

③瓦隆文:遗产分配。

一八一二年将近八月末的一个星期天,晚祷后,一位女子坐在临花园一扇窗前的安乐椅里。阳光斜照在房上,形成一条横贯会客室的侧向光带,变为奇怪的折光消逝在庭院一侧墙的细木护壁板上,并把这位女子包围在打直裥的锦缎窗帘投射的大红光区里。一个在此刻临摹该女子的平庸画家,肯定会画出一件面部充满痛楚和伤感的引人注目的作品。身体的姿势和两脚朝前伸的姿势,显出一个精力集中、执着于一个想法而失去自我存在意识的人的疲惫;她追随该想法在未来的辐射,正如人们常常在海边观看一道阳光穿透云层,在天际划出一条光带。这位女子的两手垂在安乐椅的把手外面,头部仿佛过于沉重,靠在椅背上。一件十分宽大的白色轧光细洋纱长袍,让人判断不出身体各部分的比例,短上衣掩在一条在胸前交叉、随便打个结的披肩的褶裥里。比起身体的其余部分,她似乎更乐于露出脸部,即使光线没有突出她的脸,人们也无法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它上面;尽管有几滴滚烫的眼泪,她仍显出一脸凝然不动的冰冷的麻木,这表情能打动最无牵无挂的孩童。最可怕的莫过于看到这种极度的痛楚,它只在少有的间歇才尽情流露,但它停留在这张脸上,如同凝固在火山周围的熔岩。她好象一位垂危的母亲不得不把子女丢在苦难的深渊,无法给他们留下任何人间的保护。

这位太太年纪四十上下,但比起年轻时要漂亮得多,她的容貌没有弗朗德勒女子的任何特点。一头浓密的青丝一圈圈地垂在肩头和面颊两侧。额头高高隆起,鬓角很窄,皮色发黄,但额头下闪着一双喷射火焰的黑眼睛,纯西班牙式的面孔,浅棕色调,没有血色,一脸麻子,十全十美的鸭蛋形令目光停驻,尽管面容憔悴,脸的轮廓仍保持着雍容风雅的完美,当心灵的努力使面孔恢复最初的纯洁时,这鸭蛋形有时会整个重现出来。这张刚强的脸最出众的特征是那只鹰钩鼻,近中间部位过于隆起,似乎内部没有长好;但线条细腻非笔墨所能形容,鼻中隔薄得透明,被光线照得通红。起皱的阔嘴唇泄露了出身名门的骄傲,但也铭刻着天生的善良,显得温文尔雅。人们可以否认这张既刚劲又带女性的面孔的美丽,但它引人注目。这女子矮小,驼背,跛足,人们固执地拒绝承认她有才智,因而久久待字闺中。不过她的面孔流露出的炽烈热情,以及永不枯竭的柔情的征兆,使一些男子深受感动,无法和这么多缺点相调合的魅力迷住了他们。她很象她的祖父,西班牙大贵人德·卡萨-雷阿尔公爵。此刻,往日专横地令多情的灵魂诗兴大发的魅力,比以往生活中的任何时刻都更有力地从她的脸上迸发出来,但可以说是无的放矢,它表现出的具有慑服力的意愿,对人强大无比,对命运则无能为力。当她的眼睛离开视而不见的玻璃鱼缸时,她用一个绝望的动作抬起眼皮,仿佛向上天祈求保佑。她的痛苦似乎是只能向上帝倾诉的痛苦。

打破寂静的只有在升腾着暑气的小花园里蟋蟀和蝉的鸣叫,以及在与会客室毗连的房间里,仆人忙着为晚餐摆放银餐具、盘碟和挪动椅子的沉闷的回响。这时,悲伤的太太竖起耳朵,仿佛屏息凝神,她拿起手绢擦干眼泪,强作欢颜,把显露在整个脸上的痛楚表情一扫而光,使人以为她对一切无动于衷,那是无忧无虑的生活使我们处于的状态。她身有残疾,足不出户,也许生活在这座房子里的习惯使她能够辨识出别人无法觉察,而处于极端情感中的人热切寻求的自然效果,也许造化为补偿这么多的身体缺陷,赋予她比外表长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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