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磨坊主是萨屈斯-托潘家族的人,是小镇上的纽沁根;人家都认为他是三倍的百万富翁;但是他跟谁也不想结盟;他只想磨面粉,予以垄断。他在社交场合以绝对无礼,毫无优雅举止著名。

盖尔贝大爷是库什地方邮政局长的哥哥,除了他的税务官的薪金外,还有一万法郎的年收入。古尔东兄弟也很有钱:

那医生娶了河流森林总监护长老冉德兰-瓦特布莱的独生女,正等着老头咽气呢;那录事娶了托潘神甫的侄女,也是他唯一的遗产继承人,托潘是苏朗日的教区神甫,这位胖神甫待在他的教区内,就象耗子缩在它的奶酪里一样。

这位精明的神职人员对一流社会忠心耿耿,对二流社会和蔼可亲,对受苦的人们克尽神职,在苏朗日颇受爱戴。他同磨坊主和萨屈斯都有亲戚关系,因此是属于本乡的,也是阿沃讷流域庸人机制中的人物。他总是在城里吃饭,生活节俭,参加婚礼总是在舞会开始前退席,从不谈论政治,在宣传礼拜的必要性时总是说,“这是我的职务!”大家也就随他去做,并且说:“我们有位好教区神甫!”主教是深知苏朗日的情况的,也不过分估价这位教区神甫的价值,不过他很高兴在这样一个小城里有这样一个人,能让人接受宗教,还能让教堂塞满,在里面对着低头打嗑睡的帽子讲道。

两位古尔东夫人——因为在苏朗日同在德累斯顿或其他有些德国城市一样,一流社会的人见面总是互相问“尊夫人可好?”平时说,“他没同夫人在一起”,“我见到他夫人和小姐了”……等等。一个巴黎人在这里要是说,“女人,这个女人,等等……”就会被认为缺乏教养,传为丑闻。在苏朗日,犹如在日内瓦、德累斯顿、布鲁塞尔等地,妻子是至上的。可在苏朗日,不象布鲁塞尔在牌子上写“某人之妻”,至少也得写“尊夫人××”——两位古尔东夫人只能同巴黎人很熟悉的二流戏院那些不走运的跑龙套的相比,巴黎人只有拿来取笑时才称她们为“演员”;为了描述她们,只消说她们属于那种“小妇人”就行了。文化程度较低的市民阶层可以在他们周围找到这类人物的模特儿。

毋需赘言,盖尔贝大爷深谙财政,令人钦佩;而苏德里可以当国防部长而无愧。这样,这些了不起的市民阶级人物不但每人身怀一门外省人为生存十分必要的专长,而且各自都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耕耘自己那块虚荣的园地。

如果居维埃隐姓埋名经过这里,苏朗日一流社会的人一定会使他信服,与古尔东医生相比,他知道得实在很少。努里①和他那“怪动听的嗓子”——这是公证人带着溺爱的语气的说词——也未必配得上为苏朗日的夜莺伴唱。至于此刻正在布尔尼埃印刷所付印的“小棒球歌”的作者,不相信在巴黎能找到一个有他这样功力的诗人——因为德利尔已经死了!

①努里(1780—1831),法国浪漫主义时代最著名的男高音。

这种外省资产阶级之自我陶醉,骄傲自满,可以盖过任何社会精英。因此,只有一生中曾经在这类小镇住过的人,才能想象出这些人脸上那股得意劲儿,他们自以为是法国的太阳神经中心,每人都具备一种作恶的狡猾手腕。他们凭自己的智慧断定当年埃斯林之役的英雄是个懦夫,蒙柯奈夫人是个背上长疔疮的诡计多端的女人,布罗塞特神甫是个野心家。另外,他们在将军买下艾格庄之后半个月就发现了他的卑微出身,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卖家具的。

假如里谷、苏德里、戈贝坦全部都住在法耶市,那他们总会发生龃龉的,他们各自的奢望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冲突;但是,命中注定,布朗吉的吕居吕斯觉得有必要离群索居,以便安安逸逸地放债盘剥,痛痛快快地纵情享乐;苏德里太太也颇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只能在苏朗日称王称霸;而法耶市则是戈贝坦做买卖的地盘。谁如有闲情逸致对社会情势作一番研究,就会承认,蒙柯奈将军在这场赌博中运气不好,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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