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妇女垫在腰间,使裙子鼓起的衬垫,为当时上流社会妇女使用的装饰用品。
②罗克斯拉娜(1505—1561),索利芒二世的宠妃,传说是个翘鼻子。
“那您想让我穷死吗!……”她对赛里泽说,“那些普皮列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不也是普皮列家族的吗?……您想把他们弄到哪儿,那些普皮列,……”
这番粗野的发作被赛里泽制止了,他对那个女贩子长长地嘘了一声,所有共同密谋的人都会听从这种嘘声。
“那么,您去看看情况如何,再回来吧。”赛里泽把那女人推向门口说道,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喂,我亲爱的朋友,”泰奥多兹对赛里泽说,“你拿到你的钱了。”
“是的。”赛里泽答道,“我们比试了一下,我们的爪子一样硬、一样长、一样有力。……还有什么事?……”
“我要不要告诉杜托克,你昨天拿到两万七……”
“哦,我亲爱的朋友,什么也别说!……要是你够朋友的话……”赛里泽叫道。
“听着,”泰奥多兹又说,“我得弄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是下定决心不再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你们的烤肉架上了。你如果甩掉杜托克,我毫不反对。但我希望咱俩能够说到一块儿。……两万七千法郎在你手里是一大笔家当,因为你干那买卖也该赚下一万法郎了,有这么一笔财产就可以当规矩人了。赛里泽,要是你让我太太平平成为柯尔维尔小姐的丈夫,我就会成为一个人物,比如巴黎的王家律师。你还能找到比在这个圈子里获得庇护更好的事情吗?”
“我的条件如下,这些条件不容讨价还价,要么接受要么不接受。你帮我成为蒂利埃房子的二房东,以优惠条件签约十八年,我就还给你其余五张汇票里的一张。你跟我就没有交道可打了,其余四张你得跟杜托克打交道。……你使我成了你的同党,因为杜托克是斗不过你的。……”
“我同意这个条件,如果你愿意预付最近一年的四万八千法郎房租,并从十月开始起租的话,……”
“行。不过,我只能给四万三千法郎钞票,加上你的汇票就是四万八千。我看过那房子,合计了一下,这条件可以。”
“最后一个条件,”泰奥多兹说,“你帮我对付杜托克。”
“不行。”赛里泽答道,“我就是不再去捅他几刀子,他也已经被我煮得够熟的了,他会被你挤干的。要讲点道理。那可怜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还清他买职务欠着的最后一万五千法郎。这足以使你明白,你用一万五千法郎就能赎回你的票据。”
“那么,给我半个月时间来帮你获得你的契约。……”
“最迟到下星期一!星期二你那张五千法郎的汇票就将被拒绝承兑,除非你星期一还了钱,或是蒂利埃把契约给了我。”
“那就星期一吧!……”泰奥多兹说,“我们是朋友了吗?……”
“我们星期一将成为朋友。”赛里泽答道。
“那么,星期一见,你要请我吃饭的。”泰奥多兹笑道。
“到牡蛎岩饭店,要是我得到契约的话。杜托克也去,……我们可以开怀大笑。……我好久没有笑过了。……”
泰奥多兹和赛里泽握了握手,相互说道:
“再见。”
赛里泽那么快就心平气和是不无原因的。首先,按德罗什的说法:“肝火太旺做不了买卖”,那高利贷者觉得此话很有道理,因而冷静下来,他决定利用自己的有利地位,“控制”那个狡猾的普罗旺斯人。
“这是一报还一报,”德罗什对他说,“而且,您这一来就抓住了那小伙子,……再看从他身上能够榨到什么油水。”
十年来,赛里泽很见到过几个当二房东发了大财的人。在巴黎,二房东之于房主犹如承租农庄的农民之于地主。上流社会曾见过一位最出名的裁缝,他在意大利人大街和黎塞留街拐角的弗拉斯卡蒂的旧址上,投资兴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楼,并成了一座公寓的二房东,那公寓的房租不下五万法郎。而大楼的建筑费用虽然将近七十万法郎,十九年的契约仍将带来可观的赢利。
正在寻找做买卖机会的赛里泽估计过出租“被蒂利埃抢走”的房产(他这么对德罗什说)所能得到的收益,认为六年后这座房产可以收到六万法郎房租。它地处大街拐角,有四个店面,一边两个。赛里泽希望在十二年间每年起码赚进一万法郎,还不算在那里开店的商业资本每次续订契约的时候可能给子的好处和酬金。他决定一开始只和他们签订六年的契约。
他打算把他的高利货营业资本以一万法郎的价格卖给波阿雷寡妇和卡德内。他另有大约一万法郎,因而他有能力预付一年房租,房主一般都要求二房东预付这笔钱作为担保。这样,赛里泽度过了最为愉快的一夜,他做了一个好梦,他梦见自己干上了一个正当职业,变成了象蒂利埃、米纳尔和其他许多人一样的有产者。于是,他放弃了购置若夫瓦-玛丽街那座尚未竣工的房产的打算。但他醒来时,却意外地发现财富站在自己床前,向自己倾倒着盛满珍宝的金角,其化身便是卡迪纳勒太太。他一向对那个女人另眼看待,特别是一年来,他许诺借给她一笔钱,买一头驴和一辆小车,使她能够从巴黎到市郊大张旗鼓地做她的买卖。卡迪纳勒太太是中央菜市场一个搬运工的遗孀,她有个女儿,那些长舌妇都向赛里泽盛赞她的美貌。
赛里泽一八三七年来本区开始搞借贷的时候,奥林普·卡迪纳勒大约十三岁。他出于下流无耻的动机,对卡迪纳勒大妈特别关照,把她从极度贫困之中解救出来,指望着让奥林普当自己的情妇。可是,那小姑娘在一八三八年离开她的母亲,用巴黎人的说法:“大概是干那营生”,糟蹋了造化和青春给予她的珍贵素质。在巴黎寻找一个女孩,等于到塞纳河里找一条欧鮊鱼,全凭运气,一网打个正着。这个运气来了。在一个星期一,卡迪纳勒大妈请一个好友吃饭,带她去鲍比诺剧院,发现女主角正是她女儿,三年来,是一位喜剧男主角把她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她母亲起初见女儿穿着漂亮的、饰有金银箔片的连衣裙,梳着公爵夫人一般的发式,网眼长袜,缎鞋,颇感得意,在她上台时曾为之鼓掌,最后却从座位上叫道:“我要叫你好看,不孝的畜生!……我要问问那些蹩脚戏子,有什么权利来带坏一个十三岁的女孩!……”
她想去门口拦截她的女儿,卡迪纳勒寡妇和她的好友玛乌多大妈在门口大吵大嚷,被两个保安警察镇住了。两个女人在威风凛凛的衙门面前压低了嗓门,保安警察对那个当母亲的说,她女儿十六岁已够演戏的年龄,她这样在戏院门口冲着经理叫嚷是不行的,要嚷可以到治安法院或轻罪法庭去嚷,随她挑选。
第二天,卡迪纳勒大妈打算去向他讨主意,因为他在治安法院做事,但她叔叔老普皮列住处的门房带来的消息使她大为震惊。佩拉什先生对她说,她叔叔病势沉重,没有几天可活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卡迪纳勒寡妇说。
“我们就指望着您呢,亲爱的卡迪纳勒太太。您不会忘记我们给您出的好主意的。事情是这样。最近一些日子,您可怜的叔叔因为动弹不了,他信得过我,叫我去收他在那萨累斯圣母街的房产的房租,和一笔一千八百法郎的过期未支的国库券利息。……”
听到这个情况,卡迪纳勒寡妇那双东张西望的眼睛紧紧盯住了他。
“是的,我的小闺女。”又矮又驼的门房佩拉什先生说,“由于您是唯一惦记着他,不时给他送一点鱼,并去探望他的人,他也许会做出有利于您的安排,……我的女人这些天一直看护他,给他陪夜,对他提起过您,他不愿意让人告诉您他病得这么厉害。……您看到了吗?是您露面的时候了。老天!他已经有两个月没去干事儿了。”
“我的老皮匠,您说是不是,”卡迪纳勒大妈对那位兼做皮匠的门房说着,同时心急火燎地朝着奥诺雷骑士街走去,她叔叔就住在那条街一个破旧不堪的阁楼里。“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我也想不到这个!……什么!我叔叔普皮列是个有钱人,他,圣絮尔皮斯教堂的穷叫化子?!”
“哦!”门房说,“他吃得很好,……他每天晚上都和他的女友——一大瓶鲁西荣葡萄酒一起睡觉。我女人尝过那酒,他却对我们说那是六个苏一瓶的酒,是卡奈特街的酒店老板卖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