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谈政治,”区长微笑着说,“国王是伟大而能干的,我赞赏我们的时代和我们建立的制度。况且,国王在发展工业时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在和英国搏斗。我们在这个卓有成效的和平时期对英国造成的损害远胜于帝国时代的战争。……”

“米纳尔要是成了众议员该有多棒!”泽莉天真地叫道,“他在我们中间锻炼讲话技巧,您会帮我们让他当选的,不是吗,蒂利埃?”

“莫谈政治,”蒂利埃答道,“五点来吧,……”

“那个小维奈也去吗?”米纳尔问,“他那天大概是为莫黛斯特去的。”

“他可以死心了,”蒂利埃答道,“布里吉特不愿听人提起他。”

泽莉和米纳尔交换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为了我们的儿子,竟要和这号人混在一起!”区长把蒂利埃送到楼梯时,泽莉叫道。

“哦!你想当众议员!”蒂利埃走下楼梯时暗想,“这般杂货商真是贪得无厌!我的上帝啊,拿破仑若看见政权到了这伙人手里会怎么说!……而我至少还是个行政官员!……这是怎么个竞争者!拉佩拉德会说什么,……”

野心勃勃的副处长去请了洛迪日瓦全家,然后去柯尔维尔家,好叫莫黛斯特着意打扮一番。他见弗拉薇心事重重,决不定是否赴宴,便叫她别再犹疑。

“我永远年轻的老朋友,”他搂着她的腰说,因为她独自在房间里。“我不愿对您保密,这关系到我的一件大事。……我不想多说,但我要求您对一位青年格外另眼看待。”

“谁?”

“年轻的德·拉佩拉德。”

“为什么呢,夏尔①!……”

①夏尔是柯尔维尔的名字,此处应为热罗姆。原文如此。

“他手里掌握着我的未来,况且他是个天才。噢,我很在行,……他的确有天才!”蒂利埃说着做了个牙科医生拔大牙的姿势,“要笼络住他,弗拉薇!……千万别让他看出什么,别让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和他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怎么!我必须卖弄风情吗?……”

“也别太卖弄风情,我的安琪儿!”蒂利埃自命不凡地说。

于是他走了,没有觉察弗拉薇发怔的神情。

“这个青年是个强者,……”她思忖道,“我们走着瞧吧。”

但她在帽子上插鹳鸟羽毛,穿上漂亮的灰色和玫瑰色的连衫裙,在黑色的头纱下露出细腻的肩膀,而且故意让莫黛斯特只穿一件带胸衣和大褶颈圈的绸连衣裙,不戴帽子,头发梳成贝尔特式。

四点半,泰奥多兹到了他的岗位,头发在中间分开,紧贴两鬓,他做出一副憨厚、几乎卑躬屈膝的样子,声音甜蜜。他先跟蒂利埃到了花园。

“我的朋友,我深信您会成功,但我感到有必要再次提醒您,要守口如瓶。不管问您什么,尤其是关于莫黛斯特,都要模棱两可,就象您过去在办公室说话一样,让上访者悬在那里。”

“一言为定。”蒂利埃答道,“可是,您有把握吗?……”

“您会看到我为您准备的甜点心。米纳尔一家来了,让我来哄哄他们,……您去把他们领过来,然后就走开。”

相互寒暄之后,拉佩拉德有意留在区长先生身边,然后抓住合适时机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说:

“区长先生,象您这样重要的政界人物不会毫无目的而来这里熬时间吧。我不想对您的动机说长论短,我没有任何权力这样做,我在世间的角色不是干预地球上的强有力人物的事务。不过恕我狂妄,请您屈尊听我斗胆向您进言。如果我今天为您做一件好事,您的地位足以在明天回报我两件。因此,我为您效劳也还是出于个人的利益。我们的朋友因为毫无作为而深感痛心,他忽发奇想,要谋个一官半职,成为本区的一个头面人物。……”

“啊!”米纳尔说。

“哦!小事一桩,他想成为市议会议员。我知道菲利翁猜到帮他这个忙会产生什么效果,正打算保举我们可怜的朋友为候选人。也许,您会觉得出于您的打算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先着一鞭。提名蒂利埃只会对您有利,使您称心,他在市议会能站住脚,有些人还不如他呢。……况且,他得到您如此鼎力相助,必然与您看法一致,他把您看做本市的一盏明灯,……”

“亲爱的朋友,我谢谢您。”米纳尔说,“您为我帮了个大忙,不知怎么感激您才好,这说明……”

“这说明我不喜欢菲利翁那种人。”拉佩拉德趁区长迟疑的片刻紧接着说道。区长之所以迟疑,是怕说出的想法会使律师以为有轻视之意。“我痛恨以正直为招牌,拿高尚的感情铸钱币的人。”

“您可把他们看透了,”米纳尔说,“那是一帮骗子。那人的一生,十年来就是为的这块红绸子。”区长又指着自己的绶带添了一句。

“小心,”律师说,“他儿子爱莫黛斯特,而且占据着中心位置。”

“是的,但我儿子有一万二千法郎年金,……”

“哦!”律师耸耸肩膀说,“布里吉特小姐那天说过,莫黛斯特的求婚者少说也得有这点岁入。总之,不出六个月,您将听说蒂利埃有一处岁入四万法郎的不动产。”

“啊呀!我早就猜到了。”区长说,“好吧,他会当市议员的。”

“无论如何,别对他说起我。”穷人的律师说着,急忙过去向菲利翁太太致敬。“喂,美丽的太太,您大功告成了吗?”

“我一直等到了四点,不过那位可敬的好人没等我讲完就说,他太忙了,无法接受这种职务。菲利翁先生看了毕安训大夫的信,信中婉谢了他的好意,并告诉他,至于他本人,他提的候选人是蒂利埃。他要运用自己的影响为蒂利埃竞选,并请求我丈夫也这么做。”

“您那可钦可敬的丈夫说什么呢?”

“‘我尽了自己的责,没有违背良心,现在我要全力支持蒂利埃了。’”

“好,一切都安排妥帖了。”拉佩拉德说,“忘掉我的拜访,把这主意算做你们自己的功劳吧。”于是,他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向柯尔维尔太太走去。……“夫人,”他说,“请您行个好,把柯尔维尔老爹给我领来这里,我们要叫蒂利埃吓一跳,他应当参预这个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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