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生于波西亚的赛拉菲纳·桑塞弗里诺伯爵夫人。

为了避免落前人窠臼,我必须博览群书。几天前,我翻阅了十六世纪作家伊·班戴洛①的三百篇多少有点滑稽的故事。伊·班戴洛在法国鲜为人知。这三百篇故事全部收入最近在佛罗伦萨出版的意大利故事家全集。在这些故事中,您,还有伯爵的姓氏时时跃入眼帘,使我如见其人。夫人,这是我第一次通读班戴洛作品的原文,发现每篇故事,即使只有五页,也必冠以一封致国王、王后,或当代最显赫的人物的措辞亲昵的信,使我颇感惊讶。这些姓氏中有米兰、皮埃蒙特(班戴洛的故乡)、佛罗伦萨以及热那亚的贵族。有芒图的多尔西尼、克雷玛的桑塞弗里尼、米兰的维斯孔蒂、托尔托讷的基多博尼、斯福尔扎、多里亚、弗雷戈斯、但丁·阿利吉耶里(那时仅存一人)、伏拉斯卡托尔等。还有法国的玛格丽特王后、德国皇帝、波希米亚国王、马克西米利安、奥地利大公、梅迪契、博洛涅的萨乌利、帕拉维西尼、邦蒂沃格利奥,西班牙的索德里尼、科洛纳、斯卡利杰和卡尔多尼。法国姓氏有马里尼、安娜·德·波利尼亚克(德·玛西亚克公主和德·拉罗什富科伯爵夫人)、阿尔马尼亚克的红衣主教、卡奥尔的主教,总之,他那个时代所有名门望族都以同这位薄伽丘的继承者鱼雁往来为乐,为荣。我也看到了伊·班戴洛本人的品质多么高尚:如果说,他以这些显赫的姓氏来装点他的作品的话,那么,他也决不肯背弃他的贫贱之交。继贝尔加姆的女伯爵加勒拉那夫人的名字之后,是一位医生,罗密欧与朱丽叶本事就是献给他的;在阿特莱那的那位雍容华贵的希波利塔·维斯孔塔夫人之后,出现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轻骑兵上尉利维奥·利维亚诺;在奥尔良公爵之后,是一名传教士;在一位里阿里沃家族成员之后,出现了目克西的商人,漂亮的吉罗拉莫·翁加罗,一个德行高尚的人。伊·班戴洛向他讲述,如何ungentiluomonavaresesposaunacheerasuasorellaetfigliuola,nonlosapendo②,故事梗概是纳瓦尔王后寄给他的。我想,我也可以效仿伊·班戴洛,把一篇故事置于unavirtuosa,gentilissima,illustressimacontessaSerafinaSan-SevCerino③的庇护之下,向她倾诉被人当作阿谀奉承的真话。何必不坦白承认我是多么引以自豪?因为我能够亲自证明:无论是此地还是他处,无论是今天还是十六世纪,也无论当时当地的世风置作家于何等地位,那些受尽诽谤、辱骂和刻薄批评的作家,总能从美丽而崇高的友情中得到慰藉,因获得知音而稍减文学生涯之愁闷。您是多么喜欢巴黎,这世界的大脑,多少聪明才智无时无刻不在躁动于其中;您又是多么理解它,只有您那威尼斯的细致入微的聪慧才能做到;您曾经多么热爱那如今我们已失去的丰富多采的热拉尔沙龙,在那里,和伊·班戴洛的作品中一样,曾经展现了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欧洲名画。还有那位名噪一时的危险的美人鱼的迷人的首场演出,每每使您惊叹不已。既然您当时如此率真地道出了您的观感,那么想必您也会把我这幅风俗画置于您的庇护之下。画中所描绘的社会您不可能熟悉,但是有它独特的风格。我但愿能写几首诗献给您,因为您本人处处表现出心灵充满着诗意;但是既然一个可怜的散文作家只能奉献其所有,也许他能以您所激发出来的最诚挚而深切的仰慕之情向您顶礼膜拜,从而赢得您稍加眷顾,庶几不负他微薄的献礼。

巴尔扎克。

①伊·班戴洛(约1485—1561),意大利作家,着有《轶闻》,风格与《十日谈》的作者薄伽丘相仿。

②意大利文:一位纳瓦尔绅士同一个姑娘结婚,新娘是他的小妹妹,他却不知道。

③意大利文:一位贤德、善良、人品出众的赛拉菲纳·桑塞弗里诺伯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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