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一种艺术吗?”加佐纳勒说。

马里于斯愠怒地在镜子里看着加佐纳勒,一手拿着梳子,另一只手拿着剪子停了下来。

“先生,您说话象个……孩子!然而听您的口音是个南方人,那可是个出才子的地方。”

“是的,俄(我)知道,这也得有某种审美趣味。”加佐纳勒说。

“别说了,先生!我本以为您挺有见识。这就是说,一个理发师,我不说一个好理发师,因为要么就是个理发师,要么就称不上,……一个理发师……是很难找的……要比……我该说什么好呢?……比一个……我不知道什么……比一个大臣还难找(请坐着别动);不,大臣的价值很难估计,马路上到处都是……是不是比一个帕格尼尼①还难找?……不,这还不够!……一个理发师,先生,一个猜透您的灵魂和习性,以便依据您的个性为您理发的人,必须具有构成一位哲学家的素质。说起妇女们!……您看,妇女是器重我们的,她们了解我们的价值……当她们情场取胜来这里理发时,我们与她们想要征服的对象便具有同等的价值。……这就是说,一个理发师,您是无法确知他的价值的,……您看,正在跟您说话的我,我就差不多是您所能找到的……不是吹牛……大家知道我这个人……不,我觉得大概还有更好的……操作,正是这个!啊!要是妇女们让我随意行动,如果我能将我所有的想法付诸实施,那该多好!……您知道吗?我有魔鬼般的想象力!……可是,妇女们适应不了,她们有她们的打算,当你开始发挥你那美妙创造时,她便用手指或梳子捅你,这些创造本来应该铭刻和收集起来才是,因为我们的作品,先生,只能存在几小时,……一个伟大的理发师,哎!那就象卡雷默和威斯特里②在他们各自的行当里一样,……(请把头向这里偏偏,这儿,我要修面了,好。)我们这一行,叫一些既不理解他们所处的时代、又不懂艺术的笨旦糟蹋了,……有些卖假发或生发水的商人,……他们眼里只看到要卖给您的药瓶!……真惨!……这是在做生意。这些可怜虫就是剪头发或者勉强对付头发,……而我呢,当我从图卢兹来到这里时,我的雄心就是继承伟大的马里于斯,做一个真正的马里于斯,而且我一个人要比我前面的那四个马里于斯更为这个争光。我心里想:‘不成功毋宁死’……(坐直了,我就要给您弄完了。)是我第一个讲究雅致。我把我的理发室变成了人们好奇的目标。我瞧不起广告,我把广告钱花在舒适和娱乐上。明年我将在小客厅里搞个四重奏,演奏音乐,而且是最好的音乐。是的,应当为来理发的人消烦解闷。我并不讳言,这种工作也有令人不快之处。(请照镜子。)让人理发是很累的,也许就跟摆姿势让人画像一样。先生,您大概知道著名的韩堡①先生。(我成功地处理过美洲给他剩下的那一点点头发。科学与蛮荒的共同点在于两者都使人丢尽头发。)这位有名的学者曾说过,除了上绞刑架,就数让人画像最难受了。但是,根据有些妇女的意见,我看让人理发的难受劲儿比起让人画像来,还略胜一筹。所以,先生,我要做到让人出于乐趣而前来理发。(您有几根头发翘着要弄服帖。)有个犹太人曾向我推荐一些意大利歌女,她们可能在幕间休息时为那些四十岁的年轻人拔白头发。可她们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蒙马特尔大街的钢琴教师。我给您按照一个才华出众的人的标准理完发了,先生。奥西昂(他对穿制服的仆人说),替这位先生刷刷衣服,送他出去。轮到谁了?”他骄傲地看着等候的人说道。

①帕格尼尼(1782—1840),意大利著名小提琴家。

②卡雷默(1784—1833),法国著名的厨师;威斯特里(1760—1842),法国舞蹈家。

①韩堡(1769—1859),德国植物学家,旅行家,因曾经探索南美亚马逊河流域而闻名。

“你别笑,加佐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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