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是合唱队的低音,一个是舞蹈队的二号主角。合唱队的低音是个极有才华的人,但合唱低音在总谱里只是个附属成分,所以,他几乎还挣不到那个女舞蹈演员的工资。这个二号主角在塔格利奥尼和艾斯莱尔①初露头角之前就出名了,她为我们保留了性格舞蹈——用舞姿和表情来摹拟表演。要不是塔格利奥尼和艾斯莱尔两个人在舞蹈里表现了一种直到那时还没有被人发现的诗意,她就是第一流的天才了;而她如今成了二流演员。尽管如此,她也挣三万法郎,还有一个在议会很有影响的法国贵族院议员当她的密友。瞧,那是个三流女演员,一个全靠报纸的无边法力才站住了脚的女舞蹈演员。如果不续聘她,就会给部里增加一个敌人。芭蕾舞团在歌剧院里是个霸王,所以,在花花公子和政界人物的最高层圈子里,与舞蹈演员来往比与歌唱演员来往体面得多。在歌剧院前排座位那些老常客嘴里,‘这位先生爱听歌’是句嘲弄人的话。”

①塔格利奥尼(1804—1884),意大利著名芭蕾演员;艾斯莱尔(1810—1884),奥地利著名芭蕾演员。

一个其貌不扬,衣着简单的小个子男人走了过去。

“好,歌剧院菜单的另外一半总算也来了,这是个男高音。没有一个名闻遐迩的、嗓音达到某个音阶的男高音歌唱家,就没有诗意、没有音乐、也就没法演出。男高音表现爱情,是拨动心弦、震荡灵魂的声音,他的薪金比一个大臣还多。一条嗓子十万法郎,一双脚踝也是十万法郎,这就是歌剧院财政的两大煞星。”

“俄(我)被这些来来往往的西(十)万法郎吓昏了。”加佐纳勒说。

“你等会儿更要吓昏了,亲爱的表哥,跟我们走吧,……我们要象艺术家抓过一把大提琴一样,把巴黎抓过来,让你看看应该怎么弹它。总之,让你看看,在巴黎人们是怎样作乐的。”

“这是个周长七法里①的万花筒哩!”加佐纳勒大叫起来。

“我得先去看一下迦亚,再领这位先生去玩。”毕西沃说。

“迦亚在表哥的事上可以对我们有用的。”

“这油(又)是个什麻(么)弯(玩)意儿?”加佐纳勒问道。

“这不是个玩意儿!是个玩人的。②迦亚是我们的一个朋友,终于成了报纸发行人,他的性格和他的钱柜一样总是潮涨潮落一般动荡不定。迦亚可以帮你打赢官司。”

①法国古里,一法里约等于四公里。

②文字游戏。加佐纳勒发音不准,把“玩意儿”发成机器,莱翁便说迦亚是个“玩人的”,比喻此人通过报纸,可以布置背景,操纵一些事件。

“已经打输了。……”

“那么,现在正是打赢它的时候!”毕西沃说。

泰奥多尔·迦亚那时住在梅纳尔街。贴身仆人让三位朋友在小客厅暂候,他说先生正在进行密谈。……“跟谁?”毕西沃问。

“跟一个人,这个人给他出主意,怎么能把一个不可扣押的债务人监禁起来。”一位美貌的妇人,穿着雅致的晨装出来了,她答道。

“如果是这样,亲爱的苏珊,我们可以进去,我们这些人,……”毕西沃说。

“呵!真是个美人儿!”加佐纳勒叫道。

“这是迦亚太太,”莱翁·德·洛拉咬着他耳朵说道,“我亲爱的,你看到了巴黎最谦逊的女人:她本来有一大群观众,她却只要一个丈夫就满足了。”

“老爷们有何贵干?”喜欢插科打诨的发行人见到他的两位朋友来到,就模仿弗雷德里克·勒迈特①的口吻说。

泰奥多尔·迦亚过去是个才子,由于老呆在同一个环境里终于变成了蠢人。这是在巴黎可以观察到的精神现象。于是,他主要的乐趣就成了在言谈中穿插一切流行戏剧里的台词,说的时候还学著名演员抑扬顿挫的声调。

“我们来吹吹牛皮。”莱翁答道。

“还吹——哪,年——轻——人!(《卖艺人》里的奥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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