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主持这个部门的参事?”
“一个不值西(十)个苏的人,过去是记者,名叫马索尔。”
两个巴黎人交换了下眼色。
“公诉人呢?……”
“更不是个玩意儿!这个审查官,是索邦①的什么教袖(授),在一家杂志上写过文章,俄(我)对此人心(深)表轻戏(视)。……”
“是克洛德·维尼翁吗?”毕西沃问。
“就是他,……”那南方人答道,“马索尔与维尼翁公司,这就是俄(我)那省长的那帮特莱斯塔庸②们伤天害理的混帐字号③。”
①索邦,巴黎高等学府,创建于一二五七年,初为神学院,现为巴黎大学的代称。
②特莱斯塔庸,雅克·杜邦。法国大革命时期保王党天主教徒的首领,曾利用白色恐怖,血洗尼姆等地区。特莱斯塔庸作为普通名词时,指他的那帮党羽。
③法语中招牌、字号(Laraisonsociale)与“社会公理”是同一个词,这里是个文字游戏,意谓马索尔、维尼翁等人毫不讲理。
“这事还有余地,”莱翁·德·洛拉说,“你看,表哥,在巴黎,无论好事坏事、正当不正当,什么都能办到。这里什么都能办成,什么都能办坏,什么都能重来。”
“俄(我)要是再多呆西(十)秒钟就让我见鬼去,……这是全法国最讨厌的地方。”
这时,表兄弟俩和毕西沃正在那条柏油的地毯上散步,从这头走到那头。从一点到两点时分,是难得不见到几位人物从这里走过的,这些人物属于“名声”已吹响这个或那个号角的人。享有这种特权的地方,过去是王家广场,其后则是新桥,如今这种特权则被意大利人大街夺去了。
“巴黎是个应当学会演奏的乐器。”风景画家对他表哥说,“只要我们在这里呆上十分钟,我就能给你上一堂课。喏,你看!”他举起手杖指着从歌剧院小巷走出来的两个人对他说。
“这个是什麻(么)?”加佐纳勒问。
这,是位老太太,她戴着一顶在货架上搁了六个月的帽子,穿着一件招摇过市的连衣裙,披着一条褪色的苏格兰花格呢的披肩。她那张脸说明她曾在一个潮湿的住所呆过二十年,她那鼓鼓囊囊的拎包也说明她的社会地位不比一个退休的女门房高。还有一个轻盈苗条的小姑娘,她那围着黑色睫毛的眼睛已经不再天真无邪,她的脸色表明她非常疲乏,但她那轮廓优美的脸蛋十分鲜艳,她的头发一定很浓密,额头可爱而大胆,上身还很瘦削,一句话,是个尚未成熟的果实。
“这个,”毕西沃回答他说,“是个雏儿和陪伴她的妈妈①。”
①不一定是母亲,而是所谓“姑妈”之类的角色。
“趣(雏)儿?……是什麻(么)?”
“这个雏儿能让你打赢你的官西。”莱翁说,并友善地向尼奈特小姐点头致意。
加佐纳勒跳了起来,但毕西沃觉得他的脸红得有点过分,打咖啡馆出来就一直抱着他的胳膊。
“这个雏儿刚打歌剧院排演完出来,要回去吃一顿菲薄的晚餐,如果她必须在今晚的芭蕾舞里出场的话,三小时后又将回来化装。因为今天是星期一,有演出。这个雏儿有十三岁,已经是个老雏儿了。打现在起,两年以后,这个尤物可以在人市上卖六万法郎。她要么就是一钱不值,要么就是无价之宝,不是伟大的舞蹈家就是跑龙套的,不是成名就是成为庸俗的舞女。她八岁就开始学舞蹈了。你看她那样子,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今天早上,她在舞蹈课上差点累断了腰,刚排练完出来,这些排练的一套套舞步就象迷魂阵一样难懂。她今晚还会回来。雏儿是歌剧院的基本成分之一,她在第一女主角眼里就象公证人眼里的小帮办一样。雏儿就是希望。”
“什么人生产趣(雏)儿?”加佐纳勒问。
“门房、穷人、戏剧演员、舞蹈演员。”毕西沃说,“只有穷极潦倒才会让一个八岁的女孩将双足和全身关节拿去受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