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一种鬼把戏,新型厨师(暗探),”丝线回答道,“这是个化装的鞋带商人(从前的警察),来作生意的。”

在行话里,警察有好几个不同的名称:追捕盗贼时,他叫鞋带商人;护送盗贼时,他叫沙滩广场的燕子;送盗贼上绞刑架时,他叫断头台的轻骑兵。

为了完成对放风院落的描绘,大概还必须用寥寥数语描写一下这另外两个兄弟会成员。塞莱里埃,绰号“奥弗涅人”、拉洛老爹”、“流浪汉”,最后还有“丝线”,他有三十个名字,三十个护照。我们以后只用丝线这个诨号称呼他,这是在“高级盗贼”圈子里人们给他起的唯一雅号。这位深奥莫测的哲学家,以为那个假道士是个警察。他是个身高五尺四寸的汉子,全身每一块肌肉都有棱有角。脑袋硕大无比,两只深陷的眼睛象食肉飞禽的眼睛一样熠熠闪光,灰暗的眼睑无光而沉重。乍看上去,他那宽大的下颌线条有力而又突出,很象一只狼。尽管脸上有一道道的麻子点,但面部轮廓清晰,显得聪慧,狡黠,活泼,同时又对一切毫不在乎,这又冲淡了与狼相象的那部分所包含的残酷甚至凶猛。罪犯的生活包含着忍饥受冻,在河堤、陡坡、桥边或街头露宿,喝得酩酊大醉欢庆得手,这一切都似乎在他的面孔上涂了一层釉。三十岁上,如果丝线以其自然面貌出现,一个警察或宪兵大概会认出他们的猎物。但是他化妆和改装的技艺不亚于雅克·柯冷。此刻,丝线和那些只有在台上才注意自己服饰的大演员一样身着便装。他穿一件猎装模样的上衣,没有扣子,人们从空荡荡的扣眼那里能看见白色的衬里;脚穿破旧的绿色拖鞋;下身是已经发灰的米黄色南京土布裤子;头戴一顶无檐帽,露出到处撕破、多次洗过的马德拉斯布旧头巾的边角。

丝线身边的雄邮戳,与他形成鲜明对照。这个大名鼎鼎的窃贼,个头矮小,五短三粗,灵活敏捷,肤色灰白,黑眼珠,深眼窝,罗圈腿,衣着象个厨师。他那长相,食肉动物特有体质的各种征象占主导地位,叫人见了心惊胆战。

丝线和雄邮戳极力讨好拉普哈依。这拉普哈依是个杀人惯犯,他知道他要受审、被判刑,不出四个月就得被处死,所以不抱任何希望。丝线和雄邮戳是拉普哈依的朋友,他们只叫他修士,即遗恨山修道院修士之意。为什么丝线和雄邮戳对拉普哈依那么温存亲热呢?诸位大概很容易猜想得到。拉普哈依埋藏了二十五万金法郎,用起诉状的文体来说,这是在克罗塔夫妇家作案后分得的那份赃物。尽管这两个前苦役犯几天以后也要再次返回苦役监狱,可这毕竟是留给这两位弟兄的了不起的遗产!雄邮戳和丝线就要因有加重情节的盗窃罪而判处十五年徒刑。而在此之前他们曾被判处十年徒刑,他们轻而易举地中止了服刑。而这次的十五年与那十年可大不相同。这样,他们一个人要服二十二年苦役,另一个要服二十六年苦役。他们两个人都希望能够越狱逃走,去寻找拉普哈依的大堆黄金。但是拉普哈依的秘密掌握在万字帮手里,只要还没有判他死刑,他就觉得没有必要道出这个秘密。他属于苦役监狱中的高等贵族,丝毫没有泄露自己的同谋。他的性格尽人皆知。包比诺先生是这个吓人案件的预审,竟未能从他口中得到任何一点材料。

这了不起的三人联盟停在放风院落的上首,即皮斯托尔下面。丝线正在给一个小伙子提供情况。这小伙子还是第一遭入狱,他肯定自己要被判处十年苦役,便打听各处草地的情况。

“孩子,”雅克·柯冷出现的时候,丝线正咬文嚼字地对这个小伙子说,“布雷斯特、土伦和罗什福尔之间的区别嘛,是在这里:……”

“请讲,我的长辈,”小伙子怀着小徒弟的那种好奇心说道。

这个被告是个富贵人家子弟,被控伪造文书,他就住在与吕西安的皮斯托尔相邻的那个皮斯托尔房间里。

“我的孩子,”丝线接着说下去,“在布雷斯特,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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