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高法院审判厅楼下,高大的穹顶下第四个拱门的地方,有一块石头。据说,从前圣路易在这里发放施舍之物。如今,人们将这块大石当桌子,向被关押的犯人出售一些食品。所以放风时间一到,所有的囚犯便聚集在这块大石的周围。这里有犯人食品,烈性酒,朗姆酒①等等。

①朗姆酒为蔗糖精经过发酵制成的一种酒。

放风院子的这一侧,与壮丽的拜占庭式长廊相对。这条长廊是圣路易豪华宫殿的仅存遗迹。这一侧的第一、第二两个拱门改修成了会客室,律师和被告在这里谈话。犯人经过一扇偌大的边门到会客室来,由粗实铁栏杆划出两条人行道,占据着第三个拱门的地盘。这两条人行道很象剧院上演特别轰动的作品时为控制排队在剧院门口用铁栅临时隔成的通道。这间会客室位于附属监狱现在的旁门大厅尽头,朝放风院子一边通过气窗采光,旁门一侧最近才装了带框的玻璃窗,以便监视与主顾谈话的律师。之所以进行这项革新,是由于标致的女犯人对于为其辩护的律师具有极大的诱惑力。真不知这世风要走向何处?……道德上的防范措施与那些成套的扪心自问十分相象,纯洁的想象即使考虑一些毫无所知的恶行也算是堕落。无论是被告还是在押犯,凡警察允许亲友前来探视的,亲友与犯人也在这里见面。

现在诸位大概明白了,对于附属监狱的二百名囚犯来说,放风院子意味着什么。这是他们的花园,一个没有树木花草和泥土的花园,总之是放风院子!会客室附近以及分发经过批准的食物和烧酒的大石头附近,是唯一有可能与外界沟通的地方。只有在放风院子里度过的时光,囚犯才能见到天日,才有他人陪伴。在别的监狱里,其他囚犯还可在劳动作坊里聚集在一起。但在附属监狱,除了在皮斯托尔以外,不能从事任何活动。何况在这里,重罪法庭那出戏占据了所有人的心思。因为到这里来,要么是接受预审,要么就是接受判决。这个院落呈现一派无法设想的可怕景象,必须亲眼看见或者曾经看见才能有个概念。

首先,在这个长四十米、宽三十米的空间里,一百多名被告或犯人聚集在一起,构成的并不是社会的精华。这些坏人大部分属于社会最底层,衣着破旧,其貌不扬或丑陋不堪。幸亏来自社会上层的罪犯相当希罕。只有盗用公款、伪造文书或欺诈破产这几种罪行才会将较体面的人送到这里来。可是犯这些罪行的人均有住皮斯托尔的特权,于是被告就几乎从不离开他的牢房了。

这个散步场所的四周,一面是黑乎乎的铁壁铜墙,一面是分成囚室的一排廊柱,堤岸一侧是一座碉堡,北侧是皮斯托尔那围着铁丝网的牢房。场地中是一群由看守们严加看管的无耻之徒,他们彼此也都互相提防。这个地方的布局已经令人感到压抑。如果面对这些名誉扫地的人,眼见自己成了所有这些充满仇恨、好奇和绝望的目光注视的中心,这地方更是令人恐惧的了。没有任何欢快的气氛!无论是地方还是人,一切都是阴郁的。无论是高墙还是人心,一切都默默无语。对这些不幸的人来说,一切都充满危险,除了在苦役监牢中结成的真诚友谊之外,他们谁都不敢信任谁。在他们头上盘旋的警察,对他们来说又毒化了气氛,毁坏了一切,连两个亲密无间的犯人之间握握手也受到毒化。一个罪犯在这里遇到最要好的伙伴,可是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悔过,是否为保自家性命已经招供。这样缺乏安全感,这样惧怕绵羊,将放风院落如此虚假的自由空气一扫而光。在监狱的行话里,绵羊就是暗探。这种人表面上也象犯了重案,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们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机灵劲就在于能叫人把他们当作朋友。在行话里,朋友一词意味着老练的盗贼,技术高超的盗贼,他早已与社会断绝来往,愿意终生为盗,但他依然忠于高级盗贼的守则。

犯罪与发疯有某些相似之处。在放风的院子里见到附属监狱的犯人,或在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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