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拉住伯爵夫人,把她搀扶起来,用一只手臂架着她。德·博旺先生从另一边架着她。

“先生!”德·赛里齐先生对典狱长说道,“对这一切要绝对保密!”

“您放心吧!”典狱长回答道,“你这个主意不错。这位贵妇人……”

“这是我妻子……”

“啊,对不起,先生。她看到那个年轻人时,一定会晕倒,那时就可以把她放进马车里拉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伯爵说道,“派您手下一个人到阿尔莱大院通知我的下人,叫他们到旁门来,那里只有我的马车……”

“我们能救活他,”伯爵夫人一面走,一边反复说着这句话。她的勇气和力量使守护她的人惊讶不已。“有起死回生的办法……”她拖着两位法官,对看守嚷道:“去,快点!一秒钟就值三个人的命!”

待牢房的门打开,伯爵夫人远远望见吕西安吊在那里,好象他的衣裳挂在衣架上一般。她首先往他跟前一跃,想拥抱他,抓住他。可是她脸朝牢房的地面倒下去,发出呼喊,嘶哑的喘气声似乎又把那呼喊扼住了。过了五分钟,她躺在一个靠垫上,她的丈夫跪在她面前,伯爵的马车已经拉着她返回公馆。德·博旺伯爵已经去找医生来初步抢救伯爵夫人。

附属监狱的典狱长端详着旁门的外栅栏,对他的书记说道:“真是什么都不放过!这铁条是铸成的,都试过,花了很多钱。是不是这根铁条里头有毛病?……”

总检察长回到自己办公室,不得不对自己的秘书下达另外的指示。幸好马索尔还没来。

德·格朗维尔先生急忙到德·赛里齐先生家去。他走了以后不久,马索尔到总检察长办公室来找他的同行夏尔热伯夫。

“亲爱的老兄,”年轻的秘书对他说道,“您愿意成全我的话,就请您在明天那期《公报》上登法庭新闻的地方,登上我口述的这段文字。您再去给文章加个头。来吧,您写!”接着他口述了以下文字:

已确认爱丝苔小姐系自杀身死。

已完全证实吕西安·德·吕邦泼雷先生不在现场及无罪,此事更使吕西安·德·吕邦泼雷先生为自己被捕而感到遗憾。就在预审法官下令予以释放时,此年轻人突然死亡。

“请您帮这个小忙,务必请您对此守口如瓶,亲爱的老兄,”年轻的实习生对马索尔说,“这一点我用不着对您多加嘱咐了。”

“既然您对我如此器重,如此信任我,”马索尔回答道,“那我也就斗胆向您发表一点感想:这个说明肯定会引起对法院辱骂性的评论……”

“法院身体相当结实,受得了,”总检察长办公室年轻随员怀着德·格朗维尔扶植起来的未来法官那种傲慢回敬了一句。

“亲爱的大师,请恕我直言,用两句话就可以避免这种灾难。”

于是律师写出以下的文字:

法律手续与此不幸事件完全无关。事件发生后立即进行了尸体解剖,表明此项死亡乃由晚期动脉瘤破裂所致。如果吕西安·德·吕邦泼雷先生系因被捕而精神痛苦,其死亡定发生在此前很久。因此我们认为可以肯定,这位令人惋惜的年轻人非但不曾为自己被捕而忧伤,相反,他对此一直满不在乎,并一再对押送他从枫丹白露回到巴黎的人说,一旦到了法官面前,立即会承认他无罪。

“这不是什么都挽救了么?”律师——记者问道。

“言之有理,亲爱的大师。”

“总检察长明天会感激您的,”马索尔狡黠地回敬一句。

就这样,正如诸位所看到的,生活中最重大的事件通过真实程度不等的巴黎小小纪事表现出来。许多比这更重大得多的事情,也是如此。

现在,对大多数读者也好,对杰出人物也好,可能爱丝苔和吕西安的死亡并没有完全结束我们这一研究。雅克·柯冷、亚细亚、欧罗巴和帕卡尔这些人,虽然一生中也干过不光彩的事情,但对那些想知道他们结局如何的读者而言,说不定还相当令人感兴趣。此外,这出戏的最后一幕可以将本研究包括的风俗画面进一步补充完整,并为悬而未决的各种利害关系提出解决办法。吕西安的生活将苦役监狱中几个人的丑恶嘴脸与最高层人物的面目混在一处,将各种利害关系奇异地纠缠在一起。

一八四六年三月,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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