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安听到透露出的这一消息,浑身冰冷,原来尚保留着的一点点思考能力也丧失殆尽了。

“警察局和法院想了解什么,就能了解到什么,”卡缪索说道,“您千万要记住这一点。现在,”他想到雅克·柯冷赋予他自己的父亲身分,接着问道,“您了解这个所谓的卡尔洛·埃雷拉是谁吗?”

“了解,先生,但是我知道时已经为时过晚……”

“怎么,为时过晚?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教士,不是西班牙人,而是……”

“潜逃的苦役犯,”法官急不可待地说道。

“对,”吕西安回答道,“等到这个致命的秘密透露给我的时候,我已经欠下了他的恩情。本来我以为自己是和一个令人尊敬的教士结成了朋友……”

“雅克·柯冷……”法官开始说一句话。

“对,雅克·柯冷,”吕西安再说一遍,“这是他的名字。”

“好。雅克·柯冷刚才已经被一个人认出来了,”卡缪索先生接着说道,“他之所以还在否认自己的身分,我想,他是为您着想。我刚才问您是否知道这个人是谁,目的是揭穿雅克·柯冷的另一个骗局。”

吕西安听到这个可怕的提示,立刻觉得五脏六腑中伸进了烧红的烙铁。

“他自称是您的父亲,以此说明他对您不同寻常的疼爱,您一点不知道吗?”法官继续说下去。

“他!说是我父亲!……啊,先生!……他这么说了么?”

“他给您的钱,从什么地方来,您怀疑了吗?如果相信您手中拿着的这封信,爱丝苔小姐这个可怜的妓女,后来与柯拉莉小姐给您帮的是同样的忙。但是,照您所说,开始时您过了数年非常阔气的生活而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一文钱。”

“先生,”吕西安叫嚷起来,“苦役犯从什么地方搞来钱,这我倒要请您告诉我了!……一个雅克·柯冷是我的父亲!……噢!我可怜的母亲……”

说着他的泪水扑簌簌落下。

“录事,请您将所谓卡尔洛·埃雷拉审讯记录中他自称是吕西安·德·吕邦泼雷的父亲那一部分念给犯人听听!……”

诗人听人读完这一部分记录,那种沉默和神态,叫人看了实在难过。

“我算完了!”他大叫道。

“走上重视声誉和讲真话的道路,是不会毁掉自己的,”法官说道。

“你们要把雅克·柯冷送上重罪法庭审判?”吕西安问道。

“这是肯定的,”卡缪索回答,他想让吕西安继续讲下去。

“把您的想法讲完吧!”

但是,不管法官怎样努力,怎样告诫,吕西安都不再回答任何问题。正象所有作了激情的奴隶的人一样,思考来得为时过晚。这正是诗人和注重行动的人之间的差别:一个完全投入感情之中,为的是用生动的形象使其再现,只是以后才进行判断;而另一个则感受和判断同时进行。吕西安无精打采,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他发现自己上了这个一脸和善的预审法官的当,被他推到了深渊之底。他刚才背叛的不是自己的恩人,而是自己的同谋,这个同谋曾以雄狮的勇敢和机智干练扞卫了他们的地位。凡是雅克·柯冷以其大胆果敢拯救了一切的地方,吕西安这位才智之士却用他的不聪明和缺乏思考将这一切葬送。这一卑鄙的使他气愤万分的谎言,给一个更为卑鄙的事实充当了屏风。法官的精明使他不知所措,法官那毫不留情的巧妙手腕使他恐惧。法官以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私生活错误作钩耙去搜索他的良心,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上来就打了他几棍,把他吓住了。吕西安现在坐在那里,活象屠宰场砧板下留下了一条命的牲畜。他走进这间办公室时是自由而无辜的,转眼之间,由于他自己的招认,他成了罪犯。最后,法官认真地打了一个哈哈,镇静而冷淡地向吕西安指出,刚才透露的真情是一场误会的结果。

卡缪索想的是雅克·柯冷使用的父亲身份,而吕西安,他惟恐看到自己与潜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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