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时间很长,干了六个月这一行以后,如果不戴眼镜,个个都会显露出心不在焉,毫不在乎的神气。卡斯坦犯下的罪行①,就是在与总检察长长时间磋商以后,因为没有证据,法官就要将他释放时,突然向他提了一个问题,用这种办法观察到面部表情急骤发生变化而发现的。这个小小的细节可以向理解力最不强的人指出,刑事预审是多么激烈,多么有趣,多么奇特,多么有戏剧性,又是多么可怕的一场争斗!是没有见证人,却总是加以记录的一场争斗。在这冷冰冰地进行着的最热烈的一幕中,眼神,语气,面部肌肉的抖动。动了感情的脸上增添的最轻淡的一抹色彩,一切都具有危险性,就象相互观测以便发现对方、杀死对方的野人一般。这一幕在纸上能留下什么,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了。所以一份笔录只不过是大火过后留下的灰烬而已。

“您的真名叫什么?”卡缪索问雅克·柯冷。

“堂卡尔洛·埃雷拉,托莱多②王家教士会议议事司铎,费迪南七世陛下密使。”

①见本卷第250页注①。

②托莱多,西班牙地名。

这里必须指出,雅克·柯冷法语讲得非常糟糕,就和一个西班牙奶牛讲法语差不多。他讲话含糊不清,回答问题几乎叫人听不明白,总要人叫他重复多次。德·纽沁根先生的德国腔已经使这一场景诘屈聱牙,不能再加上难以读懂的别的异体字了。而且那样会妨碍情节的迅速开展。

“您有文件可以证明您说的这些身分吗?”法官问道。

“有,先生,有护照,有国王陛下差我执行使命的信件……总而言之,我马上在您面前写一封短笺,您可以立即派人给西班牙大使馆送去。他们一定会声明我是他们的人。其次,如果您需要其他证明,我可以给法国宫廷首席神师阁下写信,他立即会派他的私人秘书前来。”

“您还是自称奄奄一息吗?”卡缪索问道,“如果您真的受到您被捕以来自诉的那些痛苦折磨,您早就死掉了,”法官讥讽地接着说道。

“您这是向一个无辜的人的勇气和体质提出诉讼!”犯人温和地回答道。

“科卡尔,按铃!请附属监狱的医生和一个护士过来。我们过一会不得不脱掉您的外衣,核实一下您肩膀上的烙印……”卡缪索说下去。

“先生,我反正落到了您的手里。”

犯人问法官先生,是否愿意给他解释一下,这个烙印是什么,为什么要到他的肩膀上去寻找?法官早已料到这个问题。

“怀疑您是在逃苦役犯雅克·柯冷。这个人胆大包天,无所不为,甚至不怕渎圣!……”法官激动地说,目光紧盯着犯人的眼睛。

雅克·柯冷没有颤动一下,没有脸红。他很平静,而且显出天真好奇的神情注视着卡缪索。

“我?先生,我是苦役犯?……但愿我所属的教会和上帝宽恕您这样认错了人!这是对人权、对教会、对我的主子国王的严重侮辱。请您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事,才能使您不再坚持这样错误的看法?”

法官不回答他的问题,向犯人解释说,如果他受过法律规定的给判苦役的犯人打烙印这种罪,那么往他肩膀上一拍,那几个字母立即就会重新出现。

“啊,先生!”雅克·柯冷说道,“我对王家事业的效忠会对我不利,那真是太不幸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请您说说清楚,”法官说道,“叫您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这个。”

“好吧,先生。我后背上估计有许多疤痕,因为我曾经被立宪派当作叛国分子从身后朝我开枪枪毙过,而我一直是忠于国王的。立宪派以为我死了,就扔下我走了。”

“你曾经挨过枪毙,竟然活了下来!……”卡缪索说道。

“一些虔诚的人给士兵送了一些钱,我跟这些士兵里通外合。他们把我放在很远的地方,我只挨了几发死弹,士兵瞄准我的后背。这一事实,大使阁下可以向你证实……”

“这个鬼家伙对付什么都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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