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避开了一切侦察,亚细亚便把纸团展开。那种小心翼翼的劲,就和学者打开隐迹纸本①差不多。看完这些揭示,她认为必须将给吕西安写的那几行字誊在信纸上。然后她下楼,到努里松太太的铺子里,趁铺子里一个小姑娘到意大利人大街去叫街车的工夫,跟努里松太太聊聊。努里松太太通过自己与贴身女佣的关系,认识德·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和德·赛里齐太太,亚细亚这样就把两位太太的地址弄到了手。这些东奔西跑的事和十分细致的活用了两个多小时。德·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住在圣奥诺雷区上首。亚细亚送上德·圣埃斯泰夫太太的名片,并在上面写上为吕西安事紧急奔走而来字样。贴身女用人叫她从小客厅的门进去,德·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还是叫她等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①擦掉旧字写上新字的羊皮纸稿本,用化学方法可使原迹复现。
亚细亚望望公爵夫人的脸色,第一眼就明白了自己的来访是多么不合时宜。她立即道歉,说是因吕西安处境危险,才打扰了公爵夫人的“休息”。
“您是谁?……”公爵夫人两眼盯着亚细亚,没有任何客套地问道。在法院休息室,马索尔先生可以将亚细亚当成是男爵夫人,可是在卡迪央公馆小客厅的地毯上,她可就象白缎长裙上的一块污迹了。
“我是一个脂粉服饰商人,公爵夫人。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一般都找那种职业全靠绝对守口如瓶撑着的女人。我从来没有出卖过任何人,上帝知道有多少贵妇人把她们的钻石首饰交给我一个月,要我给她们与那些首饰一模一样的假首饰……”
“您还有别的名字吗?”这个回答在公爵夫人心中唤起了模糊的回忆,她因此微微一笑,说道。
“有,夫人,在重大场合,我是圣埃斯泰夫太太,但是在经商时我叫努里松太太。”
“好,好,……”公爵夫人急促地说,换了口气。
“我可以帮很大的忙,”亚细亚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既掌握着妻子的秘密,也掌握着丈夫的秘密。我与德·玛赛先生作过许多生意,公爵夫人……”
“行了!行了!……”公爵夫人大叫起来,“咱们来说吕西安的事吧!”
“公爵夫人若是想救他,那就得鼓起勇气来,不要在更衣上浪费时间。再说公爵夫人也绝不会比此时更漂亮。您简直太美了,这是老婆子以名誉担保说的话!总而言之,您不要叫套车,夫人,就跟我一起上街车走吧……您如果想要这个薛侣班①免遭比杀身之祸还大的灾难,就赶快到德·赛里齐夫人家去……”
“好吧,我跟您去!”公爵夫人犹豫了半晌,然后说道,“咱们两人去给莱翁蒂娜②打打气……”
这个蹲过苦役监狱的道丽娜③确实拼命奔走,但是她与德·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走进德·赛里齐夫人家门时,也已经下午两点。德·赛里齐夫人住在昂丹大道。不过这一次,多亏了公爵夫人,一分钟也没有浪费。她们两人立即被带到伯爵夫人身旁。奇花异草芳香四溢的花园正中有一小型木板别墅,伯爵夫人躺在别墅内一张长沙发上。
①薛侣班,博马舍喜剧《费加罗的婚姻》中一个年少貌美的侍从,此处指吕西安。
②莱翁蒂娜,赛里齐夫人的闺名。
③道丽娜,莫里哀喜剧《答尔丢夫》中玛丽亚娜的女仆,聪明机智,而且“嘴不饶人”。此处指亚细亚。
“不错,”亚细亚向四周望望,说道,“别人听不见我们说话。”
“啊,亲爱的!我要死了!咦,狄安娜,你怎么啦?……”伯爵夫人大叫一声,她象孔雀一样跃起,抓住公爵夫人的肩膀,痛哭流涕。
“听着,莱翁蒂娜,有些场合,象我们这样的女人不应该哭,而应该行动,”公爵夫人说道,将伯爵夫人强行按在沙发上坐下,她自己也坐在她身旁。
亚细亚用狡猾、诡诈的老女人的独特眼光打量这位伯爵夫人,象外科手术刀探遍伤口那样,用这种目光飞快地将一个女人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