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先生。”

“把来人的名字记下来,给我送一个名单来。”

预审法官对时间很吝惜,有时不得不同时进行几项预审。

叫来作证的人在房间里要等候很长时间,原因就在这里。这是执达吏工作的房间,不时响起预审法官的铃声。

“然后,”卡缪索对他的执达吏说,“你去提卡尔洛·埃雷拉神甫。”

“啊,他扮成了西班牙人?人家对我说,扮成了教士。啊呀,卡缪索先生,这是科莱①的再现!”治安科科长大叫起来。

①科莱(1785—1840),从狱中逃出之苦役犯。一八三九年发表了他的《回忆录》,一八四〇年死于罗什福尔监狱。

“没有任何新货色,”卡缪索回答道。于是法官在两张传票上签了字。这种了不得的传票会叫所有的人、甚至最无辜的证人心神不定。法院传这些人到庭,如果不服从,则要判以重刑。

雅克·柯冷结束了深沉的思考已经有半个小时左右,此刻他已胸有成竹。他已经在自己那油污的纸上写下了几行字。要描写老百姓反抗法律的形象,什么也没有这几行字描绘的那样尽善尽美。

这是用亚细亚和他两人约定的暗语写的,是暗语中的暗语,用数字代表概念。第一张纸上的概念是这样:

请你到德·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或德·赛里齐夫人家去,请她们随便哪一位在吕西安受审之前去看望吕西安,并将所附另纸交他一阅。必须找到欧罗巴和帕卡尔,叫这两个盗贼听我支配,并随时准备好扮演我给他们指定的角色。

急速到拉斯蒂涅家去,以他在歌剧院化装舞会上遇到的那个人的名义,要他前来证明卡尔洛·埃雷拉神甫与在伏盖公寓中被捕的雅克·柯冷毫无相象之处。

要毕安训医生也做同样的事。

叫吕西安的那两个女人①也为此目的去进行活动。

所附另纸上,用流利的法文写着:

吕西安,有关我的事,务必不要招认分毫。对你,我应是卡尔洛·埃雷拉神甫。这不仅能为你辩护,而且你稍加忍耐,即可得到七百万,名誉也将得到保全。

①指上述之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及赛里齐伯爵夫人。

将这两张纸条写字的一面粘在一起,叫人以为这是同一张纸上撕下来的一截。将这个卷成一个脏泥球形状,蜡烛头那么大。只有在牢房中冥思苦想用什么办法能够重获自由的人才有这种独特的技术。节俭的女人针眼断了,就用小蜡烛头把针粘上。

“如果我第一个接受预审,我们就算得救了。若是这孩子先受审,那就一切都完了,”他一面等待受审一面心中这样想道。

这真是极为严峻的时刻,连这个那么有办法的人脸上都急出了汗。这个神奇的人在犯罪范畴内还真是料事如神,就象莫里哀在诗剧方面料事如神,居维埃在古生物方面料事如神一般。在任何事情上,天才就是一种直觉。在这个现象之下,杰作的其余部分则应归功于才能。第一流的人与第二流的人之间的区别就在这里。在犯罪方面,也有其天才人物。雅克·柯冷穷途末路,又碰上了雄心勃勃的卡缪索太太和德·赛里齐夫人,——吕西安遭到灭顶之灾,给赛里齐夫人沉重一击,她心中的爱情又苏醒了。这就是人的智慧对付法律的钢铁甲胄所能作出的最高努力。

雅克·柯冷听到房门上的钥匙、门插发出铁器沉重的声响,立刻又戴上垂死的假面具。看守的皮鞋在过道上发出响声,在他心中引起如醉如痴的狂喜,这种感觉也帮了他的忙。他不知道亚细亚会用什么办法与他接上头,但他指望所过之处能见到她,特别是在圣约翰拱廊街他已经得到亚细亚对他发出的诺言。

亚细亚与他成功会见之后,便下坡到沙滩去。一八三〇年之前,“沙滩”这个地名有一个独特的意义,如今已经消失。从阿尔科勒桥一直到路易-菲力浦桥这一整段河堤,除了修成坡面的石板路以外,那时还是天然状态。所以一遇河水暴涨,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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