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阔佬,他是不是转什么别的念头啊?”
“阿黛勒也对我这么说,”杜·瓦诺布勒太太说道。
“这个人哪,亲爱的,可能已经下定决心要叫一个女人痛恨,要在多长时间内叫人家把他赶走,”爱丝苔说道。
“要么就是他想和纽沁根做生意,他知道咱们俩交往密切,就来抓住我,阿黛勒就这么想,”杜·瓦诺布勒太太回答道。“所以我今天晚上将他介绍给你。啊,我若能确切知道他的计划,我和你、和纽沁根该会谈得多么投机啊!”
“你就不发火,”爱丝苔说道,“也没有时不时直言不讳地谈出对他的看法么?”
“你去试试看好了,你那么精明……好,你再热情倍加,他那冷冰冰的微笑也会气死你。他会回答你:‘俄(我)是反对买卖奴隶的,你是自幼(由)的……’你对他说最荒诞可笑的事情,他也会望着你,说:‘Verygood!’你就会发现,你在他眼中不是别的,只是一个小丑。”
“勃然大怒呢?”
“也是一样!对他,那大概就是一场好戏。可以给他在左乳下动手术,他一点也不会疼。他的五脏六腑可能是白铁做的。我曾对他说过这话。他回答我说:‘俄(我)对这重(种)身替(体)机构很满意……’而且总是彬彬有礼。亲爱的,他的心思猜不透……这种折磨,我再忍受几天以满足我的好奇心。否则我早就叫菲利浦①把这个阔佬给收拾了,菲利浦的剑术那是没比的,就剩这一着了……”
①指菲利浦·勃里杜。
“我正要对你说这个呢!”爱丝苔高声说道,“可是在那之前你应该知道他会不会拳术。因为这些英国老头,亲爱的,他们常常留着一手呢!”
“这一位不是两面派!……如果你看见他问我有什么吩咐,问我几点钟他可以前来,当然为的是出其不意地来见我,如果你看见他使用那些所谓‘绅士’的表示尊重的客套,你一定会说:‘这个女人真是倍受宠爱,’而且没有一个女人不这样说……”
“而且很羡慕我们,亲爱的!”爱丝苔说道。
“啊,是啊!……”杜·瓦诺布勒太太高声叫道,“你看,咱们在生活中都多少体会到人家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是,亲爱的,这个灌满了波尔图①葡萄酒的大羊皮袋的尊敬,比起粗暴行为来,使我感到从未受过更残酷、更深刻、更完全的蔑视。他喝个半醉就走了,对阿黛勒说,‘为的是不讨人厌,’也为了不要同时受二强——女人和酒——的控制。他随便使用我的出租马车,比我用的时候还多……啊,咱们今天晚上能叫他在桌子底下打滚该多好……可是他喝十瓶酒,才刚有醉意:他醉眼蒙眬,可是还看得清清楚楚。”
①波尔图,葡萄牙一地名。
“就象有的人,他们的窗户外面很脏,”爱丝苔说,“可是他们从里往外看,外面发生的事都看得见……人的这种特性,我熟悉:杜·蒂耶就有这种本事,而且谁也比不上。”
“想办法抓住杜·蒂耶,他和纽沁根两个人一起,如果能把这个英国人卷进他们的某些算计里头,至少是给我报了仇!……他们会置他于沿街乞讨的境地!啊,亲爱的,那个可怜的法莱克斯那么逗人,那么好心肠,那么爱开玩笑!继他之后,落到一个新教教徒伪君子手里,这是什么滋味!……那时候我们多开心!……人家说经纪人都是傻瓜……可是法莱克斯只有一次失着……”
“他把你扔下,你一文不名的时候,正是这个叫你体会到了享乐的烦恼。”
德·纽沁根带来了欧罗巴。她把毒蛇头探进门来。女主人对她附耳低语说了几句,她听完就消逝了。
晚上十一点半钟,五辆马车停在圣乔治街大名鼎鼎的烟花女的门外:一辆是吕西安的马车,与他同车的有拉斯蒂涅、勃龙代和毕西沃;一辆是杜·蒂耶的;一辆是德·纽沁根男爵的;一辆是英国阔佬的;还有一辆是佛洛丽纳的,杜·蒂耶现在跟她勾搭上了。窗上的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