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见《纽沁根银行》。

②弗雷德里希二世(1712—1786),自一七四〇至一七八六为普鲁士国王。

③芒德兰(约1725—1755),法国著名强盗。

当然,一个银行家与一个殖民征服者一样,也会遇到风险。但是有能力进行这种战斗的人为数极少,绵羊一般温和的人根本不敢问津。这些大事在牧人之间进行。那些被处决的家伙(这是交易所行话里的惯用词)犯了过分贪心的罪,而对遭到纽沁根之流的算计而倒霉的人,一般人都不放在眼里。一个投机家朝自己脑袋开枪自杀,一个经纪人逃跑,一个公证人拐走一百家的钱财,一个银行家清算了等等,其实这比杀死一个人更严重。但是在巴黎,这些灾难几个月之内就被忘得一干二净,很快就被这个大城邦几乎大海般的动荡所吞没。从前雅克·科尔、梅迪契、迪耶普的安戈①、拉罗歇尔的奥弗雷迪②、富盖、提埃坡罗、柯尔纳罗③,他们的巨大财富都是光明正大得来的,因为当时一般人对各种贵重金属从何而来完全无知,而他们在这方面处于得天独厚的地位。但是时至今日,地理知识已那样深入人心,竞争已经那样缩小了利润,任何横财不外两种情形:要么出自偶然或者有了什么发现,要么是合法敲竹杠的结果。小商业受到形成丑闻的坏榜样的腐蚀,特别是最近十年来,也用在原料问题上打鬼算盘的办法来回敬大商业的无耻观念。凡是在应用化学方法的地方,人们喝的已经不是葡萄酒,所以葡萄酒工业倒闭。为逃脱税收,卖假盐。这种普遍的弄虚作假,使法院胆战心惊。总之,法国商业在全世界面前受到怀疑,英国也同样不讲道德。我们这里,这毛病来自政治法律。宪章宣布了金钱统治,发财与否成了这个不信宗教的时代的最高信条。虽然高层社会金银财宝令人眼花缭乱,又有不少华而不实、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但这高层社会的腐败比社会底层的腐败更丑恶。其中的某些具体情节便成了我们这一“场景”的笑料。如果你同意,也可以说是可怕的笑料。政府对任何新思想都视若洪水猛兽,将喻今的笑料统统赶出了戏院。资产阶级还不如路易十四的思想开通,看到《费加罗的婚姻》来了就浑身发抖,禁演政治性的《答尔丢夫》,当然今日也不许演出《杜卡莱》,因为杜卡莱已成为君王。从今以后,喜剧成了自己讲故事,书籍则成了文人们的武器,虽不如戏剧那样收效迅速,却更有把握。

①安戈是十六世纪迪耶普地方富有的船主。

②据说拉罗歇尔地方的船主奥弗雷迪十三世纪时装配了十艘大船,出海到遥远的国度去,十年后,满载金银财宝归来。

③提埃坡罗和柯尔纳罗均为威尼斯贵族。

这天上午,人来人往,发号施令,几分钟的协商,简直把纽沁根的书房变成了金融大厅。就在这一片忙乱中,他的一个经纪人向他宣布这伙人的一个成员雅克·法莱克斯失踪了。此人是最机灵、最富有的一个人,是马丹·法莱克斯的兄弟,于勒·德马雷的继承人。雅克·法莱克斯是纽沁根银行有正式头衔的经纪人。男爵与杜·蒂耶和凯勒兄弟一起,冷静地策划了这个人的垮台,就象过复活节宰一头羊一样。

“他顶不住了,”男爵十分平静地说道。

雅克·法莱克斯为投机买卖帮过大忙。几个月以前,一次危机中,他大胆运筹,挽救了局势。但是,向这些金融家要求感激,难道不等于要严冬时节乌克兰的恶狼发善心么?

“这人真可怜!”报告的那个经纪人答道,“他丝毫没料到这样的结局,在圣乔治街还为他的情妇装备了一所小小的住宅呢!为油漆、家具,他在那边花了十五万法郎。他是那么爱杜·瓦诺布勒太太!……现在这个女的也只好离开这一切……全成了欠人家的!”

“好!好!”纽沁根心中暗想,“这回可找到办法弥补我那天夜里的损失了……”

“他一点钱也没付吗?”他向那个经纪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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