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万埃居准备担当看守卧房的哨兵。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卡尔洛还决心叫德·纽沁根先生预先支付另外十万法郎。

事情是这样安排的:

按照卡尔洛的吩咐,亚细亚在堕入情网的男爵面前,扮成对那个美丽的无名女郎的事情无不知晓的老太婆。迄今为止,风俗画家将许多男高利贷者搬上了舞台;但是人们忘记了女高利贷者,今日的银钱太太①这种奇妙的人物。人们体面地叫她“服饰脂粉商”②。她开着两家门面,一家在神庙街,一家在新圣马可街,两家都由她手下的女人管理。凶恶的亚细亚也可以扮演这种女商贩的角色。“你套上德·圣埃斯泰夫太太的服装吧!”卡尔洛对她说。埃雷拉很想看看亚细亚换了装是什么模样。

①银钱太太是勒尼亚尔(1655—1709)的《赌徒》中的一个人物。

②指上门兜售服饰脂粉的女商贩,这些人常常兼放高利贷。

假媒婆来了:穿着花缎袍子,那料子大概是从哪一间被查封的内室里摘下来的窗帘;披着一条破旧的、卖不出去的披肩,这种披肩也就在这些女人的肩背上度过自己生命最后的时日;戴了一个细布绉领,花边极为华丽,只是疏松破旧;还戴了一顶十分难看的帽子。不过,她穿着爱尔兰皮革制的皮鞋,脚上的肥肉从鞋沿上鼓出来,好象透明的黑色丝绸。

“看,我这腰带扣!”她指着不知是真是假的一个金银饰说道。她那厨娘的大肚子,真要把那扣子胀破。“嗯!什么玩意!哎哟,我的腰身……叫我显得多难看!啊!努里松太太胆子真大,给我穿这么一身!”

“首先要嘴甜如蜜,”卡尔洛对她说,“要怕这怕那,象一只母猫那么提防。特别要叫男爵为使用警探而感到脸红,你则要显出在警察面前不会发抖的样子。最后你要用若明若暗的话很实际地暗示给他,你不相信世界上有哪一家警厅会知道那个美人在什么地方。千万不要暴露你的行踪……待到男爵给了你管他叫‘老色鬼!’的权利,可以往他肚子上敲时,你要变得更加狂妄,厚着脸皮牵着他走。”

纽沁根受到威胁,如果他搞一点点侦探的小动作,就再也别想看见这个媒婆。他去交易所途中,神秘地步行到新圣马可街一处寒酸的中二层住房中去见亚细亚。这泥泞的小路,堕入情网的百万富翁们走过多少次,又怀着怎样狂喜的心情,只有巴黎马路上的石块知晓。德·圣埃斯泰夫太太一会叫男爵满怀希望,一会又叫他灰心失望。男爵终于受不住了,他愿意不论出任何代价,也要人将有关无名女郎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他……这段时间里,执达吏也在行动。而且由于在爱丝苔这边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进展十分顺利。他在法律规定的期限内行动,连二十四小时也没有浪费。

吕西安在他的军师指引下,到圣日耳曼森林爱丝苔的隐居地点去拜访过五、六次。凶恶的谋士认为这些会晤十分必要,以防爱丝苔萎靡不振,此刻她的美貌已成了资本。就要离开守林人小屋的时候,卡尔洛将吕西安和可怜的妓女带到一条寂静无人的小路旁。从那里能看见巴黎,又没有一个人能听到他们谈话。三个人面对东升的旭日坐在砍倒的杨树干上,眼前是世界上最壮丽的景色之一,塞纳河的流水、蒙马特尔、巴黎、圣德尼尽收眼底。

“孩子们,”卡尔洛说道,“你们的幻梦结束了。你,我的小姑娘,你与吕西安再不会重逢。或者说,你再见到他时,你应该说五年以前只与他相识几天。”

“我的死期来到了!”她说,没有洒下一滴泪水。

“啊!你已经病了五年,”埃雷拉继续说下去,“就假设你得了肺病,死了,而没有用哀歌来使我们忧烦。不过,你马上会看到,你还能活着,而且生活得很好!……吕西安,你去采摘一些十四行诗吧①,让我们单独谈谈。”他指着几步开外的田野对吕西安说。

①影射吕西安的诗集《长生菊》。

吕西安向爱丝苔投过饱含乞求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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