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查丽纳坐在母亲膝上把她百般抚慰,那种象猫一样的温存只有女人对女人才会表现出来。她说:“妈妈,你说过只要我有勇气挑起我的担子,你就有力量抵挡患难。别哭了,亲爱的妈妈。我预备进一家铺子去做事,决不想起咱们过去的生活。我可以跟你年轻时候一样,去当个领班小姐,绝对没有半句诉苦或是难堪的话。我心中存着一个希望。你没听见包比诺先生怎么说么?”

“好孩子,他将来不是我的女婿……”

“噢!妈妈……”

“倒是我真正的儿子。”

赛查丽纳拥抱着母亲,说道:“一个人倒霉至少有这么一点好处,可以认清楚谁是真正的朋友。”

赛查丽纳在母亲身边当着母亲的角色,把她的悲伤减淡了些。第二天上午,康斯坦斯到王上的侍从,德·勒农库公爵府上留下一封信,要求当天约个时间接见。同时她又去见德·拉比亚迪埃先生,把公证人拖累赛查的情形告诉他,请他在公爵前面说句好话,她怕自己说不清楚。她想替皮罗托谋个差事,说他可以当一个最诚实的出纳员,假如诚实也有等级可分的话。

德·拉比亚迪埃说道:“王上才发表封丹纳伯爵当内廷总管,咱们要赶紧才好。”

下午两点,德·拉比亚迪埃和赛查太太到了圣多明各街勒农库府上,走上宽敞的楼梯,去见王上特别喜欢的那个贵族,假如路易十八真有什么人特别喜欢的话。这位爵爷是上一世纪留下来的少数真正贵族之一,接见赛查太太的态度很客气,使她看着心里有了希望。花粉商的女人虽然痛苦,神气却是又庄严又朴实。因为痛苦也有它的庄严,能够使俗人脱胎换骨。要做到这一步,只要做人真实就行;而康斯坦斯就是一个绝不虚伪的女人。

事情需要立刻面奏王上。谈话之时,下人通报德·旺德奈斯先生来了,公爵叫道:“啊,你的救星到了!”

年轻的旺德奈斯曾经到皮罗托店里去过一二次,买那些往往和大东西同样重要的小玩意儿,所以也认识皮罗托太太。

德·勒农库公爵把拉比亚迪埃的意思说了。旺德奈斯听见于克塞尔侯爵夫人的干儿子遭了不幸,立刻同拉比亚迪埃先生去见封丹纳伯爵,叫皮罗托太太等着。

德·封丹纳伯爵和拉比亚迪埃一样是个有血性的内地绅士,虽然参加过旺代事变①,几乎是个无名英雄。他对皮罗托并不陌生,当年在玫瑰皇后见过的。凡是替王家流过血的人,那时王上只能在暗中关切,免得自由党人大惊小怪。封丹纳先生是路易十八宠幸的人,大家说他是王上的心腹。他不但答应给皮罗托安排一个职位,还亲自去看值班的勒农库公爵,要他求王上当晚接见,还要求御弟接见拉比亚迪埃,因为御弟对这一位旺代战役中的外交家特别喜欢。

①一七九三年,一部分贵族及教士在法国西部旺代地区武装暴动,反抗大革命。

当天晚上,封丹纳伯爵从杜伊勒里宫出来,上皮罗托太太家,说等她丈夫签了破产协议书,宫里就可以正式发表他做公债准备金库的职员,年俸二千五百法郎;内廷其他的职位都已经派给候缺的贵族了。

皮罗托太太要做的工作还多,上面的事不过是一部分。可怜的女人到圣德尼街猫打球店里去找勒巴,碰见罗甘太太坐着漂亮的马车上街买东西。她跟俊俏的公证人太太照了一面。得意的女人看到破产的女人,不由得满面羞惭,给康斯坦斯添加了几分勇气。

她对自己说:“我才不拿别人的钱坐车摆阔呢!”

勒巴对她很殷勤。她请他替女儿物色一家上等铺子,谋一个职位。勒巴当场没有说什么肯定的话。但是八天以后,赛查丽纳就进了巴黎一家最殷实的时装店;这家铺子正好在意大利区新开一个分店。赛查丽纳每年支三千法郎薪金,由店里供给膳宿。铺子的银钱出入和大小事情都要她管,位置比领班小姐还高一些,实际是做男女东家的代表。至于赛查太太,她当天就去找包比诺,要求代他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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