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罗托只道德·玛赛可能对男爵有些影响,便象燕子一样飞快的奔上楼梯,溜进饭厅。男爵夫人和德·玛赛应该还在那里;他走的时候,但斐纳正等着喝咖啡牛奶呢。他看见咖啡已经端来,可是男爵夫人和漂亮哥儿都不在了。当差看到花粉商表示诧异,对他笑了笑。他只得慢吞吞的下楼。

赛查立刻赶到杜·蒂耶家,门上说杜·蒂耶下乡看罗甘太太去了。花粉商雇了一辆轻便马车直奔马恩河畔诺让,加了钱要车子跑得跟班车一样快。到了马恩河畔诺让,看门的说先生和太太已经回巴黎。皮罗托筋疲力尽,回到家里,把经过情形告诉了妻子和女儿。康斯坦斯平日生意上有一点儿不如意就牵肠挂肚,摆脱不开;赛查想不到她这时竟会极尽温存的安慰他,说事情一定能顺利解决。

第二天早上七点,天还没有亮,皮罗托就到了杜·蒂耶住的那条街上,守在那儿。他塞了十个法郎给门房,要求和杜·蒂耶的贴身当差说句话。总算赛查有面子,见到了当差,又塞了两块金洋,央他等主人起床就带他进去。他跟一般清客和求情的人一样,靠着这些小小的牺牲,受着很大的委屈,达到了目的。八点半,他的老伙计刚刚披上晨衣,脑子还没完全醒过来,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嘴里向老东家道歉的时候,皮罗托终于见到了他心目中独一无二的朋友,没想到他是一只只想报仇的老虎。

皮罗托道:“不客气,不客气。”

杜·蒂耶问:“找我有什么事啊,赛查?”

赛查心慌意乱,把纽沁根男爵的回话和条件告诉杜·蒂耶。杜·蒂耶似听非听,一边找他壁炉用的吹风,一边埋怨当差炉子没生好。

赛查没看见当差在旁边听着,后来发觉了,很难为情的停了下来。杜·蒂耶却心不在焉的催他:“说吧说吧,我听着呢!”他只得继续说下去。

可怜虫浑身大汗,连衬衫都湿了。等到杜·蒂耶朝他瞪着眼睛,夹着一丝丝黄筋的银色眼珠闪着凶光,直瞧到他心里去的时候,赛查的汗又变成冰凉冰凉的了。

“亲爱的东家,你出的票子,克拉帕龙银号没有担保就转给了羊腿子,现在被法兰西银行退回:这能怪我么?你当过商务裁判,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儿?我做的是银钱生意,我可以借钱给你,可不能让我签的字碰法兰西银行的钉子。我全靠信用吃饭。在这一点上咱们都一样。你要不要现款呀?”

“我缺的钱,你能全数借给我么?”

“那要看数目了。你要多少呢?”

“三万。”

“哎唷唷!那可了不得!”杜·蒂耶说着哈哈大笑。

花粉商被杜·蒂耶的排场弄迷糊了,听见笑声,只道他瞧不起这个小数目,不禁松了一口气。杜·蒂耶按了铃。

“叫出纳员上来。”

当差说:“还没有上班,先生。”

“嘿!这些混蛋不把我放在眼里!已经八点半了,人家上百万生意都成交了。”

过了五分钟,勒葛拉先生来了。

“咱们现金还有多少?”

“只有两万了。先生吩咐买三万法郎公债,月半要用现款交割的。”

“不错;我糊里糊涂还没睡醒呢。”

出纳员阴阳怪气的把皮罗托瞟了一眼,出去了。

杜·蒂耶道:“一个人的底细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出纳员。”说到这里停了一会,急得花粉商脑门上冒出一颗颗的汗珠。接着又说:“小包比诺新近做了老板,你不是加了股么?”

皮罗托很天真地答道:“是啊。凭他的票子,是不是你能借我一笔大数目?”

“拿他五万法郎票据来,我去跟一个叫高布赛克的商量,要他利息低一些。他要有大宗款子存放是好说话的;我知道他现在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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