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神情沮丧、心痛欲裂的这个女人,热泪盈眶。
“为什么要哭呢?你应该忠于你的天性呀!你撕碎别人的心,望着这颗心的苦痛,却无动于衷!好了,夫人,克制一些吧!我不能再痛苦了。别人会对你说,你给了他们以生命;我则无比快乐地对你说,你给了我以虚无。说不定你已经揣度到,我不属于自己,我应该为我的朋友而生存下去;于是,我要同时忍受死亡的冷漠和生命的悲哀。你会有这样的好心肠么?你会象荒漠中的老虎一般,先撕裂一个伤口,然后去舐它么?”
公爵夫人泪如雨下。
“还是节省些眼泪吧,夫人。如果我相信你的眼泪,这无非是向我挑战而已。这是不是你的又一个花样呢?你已经玩了那么多花样,人家怎能相信你还有什么真诚的东西呢?从今以后,你身上任何东西都再也无法打动我的心了。我说完了。”
德·朗热夫人站起身来,那动作既饱含高贵,又充满谦卑。
“你有权严厉处置我,”她说道,一面向这位男子伸出一只手。他没有握这只手。“你的话还不够严厉,我该受这一惩罚。”
“我,惩罚你,夫人!可是,惩罚难道不就是热爱么?不要指望我身上还有什么与感情相类似的东西。在我这一案件中,我可以成为起诉人和法官,判决人和死刑执行者。可是,我不!现在我是要尽一项义务,而绝不是实现报复的宿愿。在我看来,最残酷的报复,是蔑视可以进行的报复。谁知道呢!说不定将来我是你的消遣部长。从今以后,你要风度翩翩地穿上社会给罪犯穿上的可怜的号衣,说不定你也不得不象他们那样规规矩矩。到那时,叫你爱吧!”
公爵夫人乖乖地听着,这驯服再不是装模作样,也不是卖弄风骚。一阵沉默之后,她才开口讲话。
“阿尔芒,”她说,“我似乎觉得,我是遵照对女子的全部贞洁要求才抵制情爱的。我万万没有想到,这种谴责来自于你。你掌握了我的全部弱点,将这些弱点说成是犯罪。情爱的种种乐趣会诱使我越过应尽的义务,到了第二天,我又会为走得太远而气恼、悔恨,这一点你怎么能想不到呢?唉!这是无知犯下的罪过啊!我可以向你发誓,我的过失,我的悔恨,都同样真诚。我的冷酷无情,比情意殷切流露出更多的爱恋。再说,你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我的心献给了你,你还嫌不够,你粗暴地非要得到我的肉体……”
“粗暴地!”德·蒙特里沃先生高叫道。他内心想道:“如果陷进这些字眼的争论中去,我就完了。”
“是的,你来到我家,就象走进一个品行不端的女人家中一样,毫不尊重别人,没有一丝爱情的关切。难道我没有权利考虑考虑么?我进行了思考。你举止不当可以原谅,因为这是出自爱情。让我相信这一点,并且在我心中证明你有道理好了!你看!阿尔芒,今天晚上,就在你预言我大祸临头的那一时刻,我还相信我们会幸福的。是的,你已经多次向我证明,你品德高尚,性格高傲,我对你的品格充满信心……我已经整个属于你了,”她俯身凑近蒙特里沃的耳边,补充一句,“是的,我有一种莫名的愿望,要让一个饱经磨难的男子得到幸福。如果非要找个制服我的人,我也要找一个伟大的男子。我越是感到自己地位高贵,就越不想屈就。就在你向我指示死亡的那一刻,我仍然对你满怀信心,预见到充满爱情的生活……没有善意,就没有力量。我的朋友,你太强大有力了,对于一个热爱着你的可怜的女子,你是不会心怀恶意的。如果我错了,难道我不能得到宽恕么?难道我不可以补救我的过失么?在爱情上悔恨是招人喜爱的,我愿意讨你喜爱。每一个女人,在她与人结为终生之好时,对这种你们可以轻易抛弃的关系感到没有把握、担惊受怕、羞涩难言,岂不是十分自然的么!又怎么能惟独我一个人与她们想法不同呢?你将我与那些布尔乔亚妇女相比,说她们有献身精神,但是她们也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