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可真够可以的!”卖花女郎叫了起来,“你这魔鬼男人,竟大言不惭地对我谈什么生孩子!你干这种事,你以为我会饶了你吗?”
“哎,这个嘛,你怎么这样笨,我的小珍妮?……这是我们谈生意的行话。”
“你们那生意可真够恶心的!”
“你听我说呀!总是你说话,可不是你有理么!”
“我就是要总有理!瞧,你一点也不害羞!”
“你让不让我说完?是这么回事:有人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要为孩子们办份报纸,我支持这个主张。在我们这一行里,假如在某个城市中为《儿童报》招揽了十个订户,我们推销员就说‘我搞了十个孩子’;正象我为《运动报》招揽了十个订户,我就说‘今天晚上我搞了十个运动’一样……你现在明白了吧?”
“真恶心!你居然搞起政治来了?看来我要天天去圣佩拉日监狱去看你喽!唉,爱上了一个男人,天知道要承担什么义务!说实话,也只好让你们这些男人自己去折腾!好了,明天你就上路了,咱们还自寻烦恼,真傻!”
马车在阿图瓦街一所新建的漂亮住宅前停下来,戈迪萨尔和珍妮双双登上五楼。珍妮·库朗小姐就住在这里。据说她已和戈迪萨尔秘密结婚,推销员对这些风言风语也无意辟谣。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威地位,珍妮·库朗给大名鼎鼎的戈迪萨尔立下了数不清的清规戒律,并总是威胁说,如果发现他稍微有失检点,就跟他吹。戈迪萨尔必须每到一处就给她写信,事无巨细都要向她汇报。
“布置我的房间需要多少《儿童》呀?”她说着解下披肩,在烧得旺旺的炉火旁坐下来。
“每一订户可拿到五个苏。”
“好啊!你原来想拿五个苏来叫我发财呀!除非你是个犹太流浪汉,或者把你的钱袋口缝得紧紧的!”
“不过,珍妮,我要搞几千个《儿童》。你想想看,孩子们还从来没有过报纸呢!我真傻,怎么能给你讲清楚这些生意经呢,你对这些事一窍不通。”
“哟,好吧,那你说说,戈迪萨尔,既然我这么傻,你干吗爱我?快说!”
“因为你是一个……可爱的小笨蛋!听我说,珍妮,如果《环球》、《运动》顺利,保险业吉利,巴黎货畅销,我就不会象个十足的马约①那样到处漂泊,可怜巴巴地只挣万儿八千法郎,而是每跑一趟就要赚两三万。”
①马约,漫画家特拉维叶(1804—1859)所创作的一个小市民形象,当时家喻户晓,成为许多文章和讽刺小品中常援引的典型人物。
“给我解开胸衣的带子,戈迪萨尔,看准了,别揪疼我。”
“到那时,”推销员注视着卖花姑娘那丰满的后背,说道:
“我就会象斐诺一样变成报纸的股东。斐诺是我的一个朋友,帽商的儿子,他现在有三万利勿尔的年收入,马上就要进入贵族院了!一想到小包比诺……啊!上帝,我还忘了告诉你,包比诺先生昨天被任命为商业部长了……为什么我就不能有点雄心壮志呢?哈哈,演讲,台上耍嘴皮子我也很在行,满可以当部长,成为上等人!瞧,听着:
“‘先生们,’说着往扶手椅的背后一站,‘报纸既不是工具也不是商品。从政治角度来看,报纸是一个机构。而我们不能不从政治角度看问题,所以嘛……(他喘一口气),所以我们需要研究报刊是有利还是有害,从而决定需要鼓励还是制止,限制还是任其自由发展,这都是很严肃的问题!我认为研究这一文件,以便使诸位了解形势,对议会来说,并非浪费宝贵的时间。我们在走向深渊。当然,法律并不象有些人主张的那样温和!……’”
“怎么样?”他看着珍妮说,“所有的演说家都在把法兰西推向深渊。他们说这些话,要么就是大谈什么政体、政治风暴和政治远景,我难道不了解这些把戏?我谙熟各种生意经,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出生时头上带有胎膜,运气好,我母亲还保留着我的胎膜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