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诺尔男爵由于没能找到与他共进晚餐的人,最后决定独自吃饭。就在这时,让我们看看娜农住处所发生的事情。在娜农的反对者中,应该把对她留意的大部分历史学家计算在内。不管敌人如何说她,如何写她,在当时她是个二十五六岁的迷人艳妇。她娇小的身材,棕褐色的皮肤;她举止轻盈,袅娜多姿,衣着鲜艳;她眼珠墨黑,明亮的角膜呈现虹色,象猫咪的眼膜,充满了激情与光泽;她表面上快乐,爱说爱笑。娜农并非任性,并非象那些只爱追求打扮的矫揉造作的轻浮女子,相反,她生性倔强,对事情总是深思熟虑。她那带着浓重加斯科尼人口音的动听的嗓音充满着魅力与明晰。任何人都没想到,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这个目光充满热情和信任的女人,内心却无比坚强,具有不可摧毁的韧性与政治家的远见卓识。然而,这既是娜农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问题在于是从正面看还是从反面看,既可以说足智多谋,也可以说野心勃勃。遍体风流是她的包装。

娜农是阿让人。埃珀农公爵之父曾是亨利四世形影不离的朋友,在拉韦雅克用匕首刺杀国王时,这位大人就坐在国王的马车里。关于刺杀事件的种种猜测,一直波及到卡特琳·德·梅迪西斯。埃珀农公爵被任命为居耶纳区军政长官。他生性傲慢无礼,又爱敲诈勒索,使他看中了当地的一个小市民女子,一个普通律师的女儿。他向她拼命献殷勤,费了好大劲终于将她制伏。而她则以战略家的精明,经过长时间的抗拒,想让得到她的人感受到胜利来之不易。但是,娜农象为今后丧失的名声付出代价那样,从公爵那里窃取了权力与自由。半年之后,她成了美丽的居耶纳省的实际主宰者,她使过去伤害过她、侮辱过她的人,加倍予以偿还。她靠侥幸成了女皇,却是靠算计使自己成了暴君。她机敏地预感到,她的统治可能是短暂的,因此应该越发滥用到手的权力,以弥补时间的不足。

因此,她攫取一切:金银财宝、影响与荣誉;她陡然富贵起来,卖官鬻爵,接待马扎兰与宫廷头等达官贵人们的拜访。她极巧妙地将自身所具有的多种因素结合起来,去获得对她的声望与财富有用的东西。娜农对人帮的忙都是自有价格的。一个军衔、一个行政职务都有相应的税率:娜农让人授予你,你得给她真正的金钱或者贵重的礼品,因此,为给某人做个好事,就有一部分权力算是主动放弃了,她就要以另一种方式再收回这部分东西,交出了权力,但收回了权力的神经—金钱。

这样就将娜农统治的持久性解释清楚了,因为人们在愤恨之中总是难以下决心去推翻仍可得到某种安慰的敌人。若要进行报复,就是完全的毁灭,就是完全的沮丧。人民遗憾地赶走一个卷走他们金钱,笑着走开的暴君:娜农·德·拉蒂格共有200万法郎!

因此,娜农如同生活在一座火山上,这火山不断地动摇着她周围的一切。她感到人民的愤怒象潮水般的涌起,汹浦的波涛冲击着埃珀农公爵的权力,他在人民的暴怒中,某一天被赶出了波尔多,他象大船拖着小船那样,将娜农带走了。娜农在人民骚乱时收敛了,只等着风暴过后,东山再起。她以马扎兰先生为榜样,作他恭顺的小学生,在远处执行着这个机警灵活的意大利人的政策。这位主教大人很赏识她,因为他采取同样的方法,使自己强大起来,富有起来,使自己爬上总理的高位,并且拥有5000万法郎。他欣赏这个娇小的加斯科尼女人,而且更进一步,让她放开手脚干。人们也许在今后会弄清楚其中的原因。

尽管如此,尽管某个知情者认为她与马扎兰先生保持着直接的通信关系,但是人们没有讲到美丽的娜农搞政抬阴谋。此外,卡诺尔这个年轻、英俊和富有的青年,也不认为有搞阴谋的必要,根本不知道对这一点应保持什么态度。

娜农与卡诺尔的结识是通过极自然的方法进行的.卡诺尔是纳瓦伊兵团的一位中尉,他想晋升为上尉,因此写信给陆军总长埃珀农先生。是娜农看到了这封信,按照常规,由她回信。她认为有桩事情需要商议,就约卡诺尔面谈。卡诺尔从家传的宝石中挑了一个精美的戒指,约值500比斯托尔。当然,买一个上尉军衔,花这点钱并不算贵,卡诺尔便带上礼物去赴约了。不过这一次,得胜者卡诺尔超过了他随身携带的富丽堂皇礼物,挫败了拉蒂格小姐的计算与税率。这是他们二人首次见面,他们年轻、漂亮、多情。会面在互相恭维中进行。对于要商议的事情竟无一语触及,然而事情却办成了。次日,卡诺尔得到了上尉的证书,当珍贵的戒指套在娜农的手指上时,它已不再是为满足野心而付出的代价,而是作为幸福爱情的信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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