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整个都在另一个城市地下。

地球、人民和人有着相似的存在方式:地球有地壳的激变,人民有革命,人有生老病死;全都有童年、成年和老年;它们的年龄期限各不相同,诺,就是上面讲这些;地球以千年计算,人民以世纪计算,人以天计算。

在这个与它们相一致的周期里,各自都有一个过渡时期。在这个过渡时期中,一些既与过去有联系又准备着未来的闻所未闻的事件完成了,当它们因为上帝的安排以信仰的方式而引人注目时,便以研究自然界偶然事件的科学形式表现出来了。现在,罗马就到了一个神秘莫测的时期,她开始感觉到一种引起帝国兴衰的奇异的震颤:她觉得身上有一个即将分娩的孩子在宽大的母腹中暗暗躁动;一种难以忍受的不适折磨着她,仿佛象一个得不到睡眠和休息的高烧病人,她那不信教的生命的最后岁月衰竭了,时而是谵妄的发作,时而是间歇的虚脱。在地球表面动荡不安的外部世界的肤浅的教化下面,一个新的教理不知不觉地逐渐形成了,同时给它带来了毁灭和重建、死亡和生命、黑暗和光明。因此,在罗马的上上下下、周围附近,每天都在无形中完成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件,诗人们把它们当成奇迹来叙述;这便是有人归因于地狱之神发出的奇怪的地下声音;这便是妇女老少以及全家人的暴卒;这便是大家以为不在人世的人们突然从黑暗王国里出来抛头露面;火焰加热了这个巨大的熔炉,所有善与恶的热情如金似铅地在里面沸腾翻卷;不过,金子沉淀了,而铅却留在了表面。地下墓地就是一点一滴积聚未来珍宝的神秘容器。

这是一个废弃的宽阔的采石场。整个罗马和它的住宅、宫殿、剧场、浴室、竞技场以及渡槽都是一砖一石的产物。这是生下罗慕路斯和西皮翁的城市的母腹;可是,从屋大维起,从大理石取代了石块的那天起,这些宽敞的长廊里便不再回响着劳动人民的脚步声了。石灰变得非常普遍后,帝王们便派人向巴比伦人索要斑岩、向底比斯人要花岗石、向科林斯人要青铜。在罗马地下延伸的大量的洞穴因此遭到废弃,人迹罕至,被人遗忘;慢慢地,秘密诞生的基督教使它们重新住满了居民;起初它们是一个教堂,然后是收容所,继而成了一座地下城。

阿克黛和老人进入这个洞穴的时候,它还只是一个收容所。住这儿的人都是奴隶、都是不幸的人、都是被放逐的人,他们全都确信在里面找到了一个避难所、安慰处和墓地;也有全家人躲藏在阴影中的。收容所里的基督徒已经成千上万;可是在遍布罗马地面的芸芸众生中间,没人会想到注意这个地下渗入,因为它不屑一顾,不会出现在社会表面,使居民们的地位降低。

然而人们并不认为最初的基督徒的生活只是忙于摆脱开始出现的迫害;她通过同情、虔诚和勇敢,与所有威胁着被贫困羁留在异教城市的高墙里的教友的事件联系在一起。每逢危险出现时,上面城市的新教徒常常觉得得到了意外的帮助;一道看不见的翻板活门在他脚下打开后,又在他头上关闭了;监狱的门在绞链上神秘地转动,狱卒同受害者一道逃之夭夭;当新教徒成了牺牲品时,在突鲁斯监狱被绞死的也好,他的脑袋滚落在公共广场也好,他在埃尔培埃悬崖顶上被扔下来的也好,最后他在挨斯揆林山峰上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也罢;总有一些谨慎的老汉、喜欢冒险的年青人、有时甚至是一些胆怯的妇女,借着夜幕的掩护,从岔道上爬上令人诅咒的山崖,把扔在那儿让野兽和猛禽吞噬的死囚的尸体搬走,将他们按照宗教方式带到地下墓穴。在那儿,这些过去为他们的迫害者所憎恨和仇视的对象成了他们教友崇拜和尊敬的对象。教友们用生存和死亡互相鼓励,好象在他们之前上了天的选民曾经在地球上生活、死过一样。

常常也会有对世间的打击厌倦的死神,来到地下墓地挑选某个牺牲品;在这种情况下,就不是一个孤儿寡母,而是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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