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保罗也束紧腰带,系牢便鞋,拿起棍子,朝阿克黛转过身来。她已准备就绪,决定逃走。她去哪儿?这对她无关紧要!她要远远离开尼禄了;在这种时候,头天夜里体验到的那种恐惧和忧虑重新迫使她完成这个计划。她觉得要是耽搁一天,要是她再看见这个对她的心灵产生了如此强烈影响的男人,那一切都完了;她感到自己再不会有力量不顾一切地去爱她,觉得她那默默无闻的一生又会陷入到这种奢侈和动荡的生活中去,就象涓涓细流注入大洋似的。对她来说,事情很奇怪,她的情人永远是琉喜阿斯,而绝不是尼禄。奥林匹克竞技会的胜利者跟皇帝判若两人,他的生活分为截然不同的两个阶段,一个阶段是她爱着尼禄,觉得整个都是现实存在的;另一个阶段是尼禄对她的爱,这个阶段对她来说恍然若梦。

走出茅屋后,她把眼光投向海湾。这是我们已经叙述过的昨天夜里那场可怕的灾难的见证。海水平滑如镜,空气纯净清新,月光照亮了天穹、密塞纳灯塔和大地;海湾的另一边沐浴在西方的光亮中,人们同样看得非常清楚。阿克黛望见了一团围绕着波利的树林的阴影,寻思琉喜阿斯就在那里。她站下来叹了口气。保罗等了片刻,然后朝她走过去几步,用同情的声音对她说:

“你不来吗?我的女儿。”

“哦,父亲!”阿克黛说,不敢向老人承认阻拦她的感情,“昨天,我和他母亲阿格丽庇娜离开了尼禄;我们乘的船出了事,我俩一块游水逃走了。在一条小船搭救她时,我把她丢了。在没弄清楚她的下落之前,我真不想离开这个海滩。”

保罗向朱利亚·凯撒的别墅方向伸出一只手,把在这座房屋和密塞纳路之间升一腾起来的熊熊火光指给阿克黛看:

“你看见这火焰了吗?”他对她说。

“看见了,”阿克黛回答道。

“那好!’,老人继续说,“这火光是她那焚尸柴堆的。”

好象他明白这寥寥数语回答了姑娘的所有想法似的,他开始上路。阿克黛没有叹息一声,立刻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了。

他们沿着海边走了一阵,横穿过布左莱斯岛,走上去那不勒斯的路。到了离城半里路远的地方,他们从城的左边绕了过去,取道连接加普路的小径。凌晨一点钟左右,他们望见了阿梯拉,不久,一个男人站在路上,看样子在等他们:这人是保罗派来的西纳斯。老人同他交谈了几句,西纳斯走进田间,保罗和阿克黛跟在后面,他们到了一所孤零零的小房子跟前,有人在那儿等候他们,西纳斯敲第一下门,门就打开了。

全家人连仆人们也在内聚集在漂亮的中庭里,似乎在等人。所以,老人刚一出现在门槛上,每个人都跪了下去。保罗把手放在他们头上,为他们祝福;尔后,房屋的女主人将他带到餐厅,晚餐早已准备好了。用餐前,她想亲自为旅行者洗脚。阿克黛由于对这种新的宗教很陌生,脑子里思绪纷繁,搅得她心绪不宁,便请求离开。一个象供奉灶神的贞女那样戴着面纱的十五岁的漂亮姑娘马上走在她前面,将她领到自己的房间,片刻以后,她把自己那份饭菜给阿克黛端回来了。

一切都使阿克黛感到惊奇。她只是在父亲屋里听人谈起过基督教徒。他们被视为讨论毕达哥拉斯的教理、苏格拉底的伦理、伊壁鸠鲁的哲学和柏拉图学说的荒诞观念学派之中的一个学派;在凯撒的宫廷里,他们被当成沉缅在很可怕的迷信活动里的、纵情声色的一帮大逆不道的人,庶民要求他们赎罪祭礼时,把他们扔给庶民,大人物需要寻欢作乐时,把他们扔去喂狮子。她被保罗救了,不过才一天时间;她看见基督教徒,仅仅才一天时间,然而,这短暂的时间足以推翻希腊哲学和帝国的仇恨可能使她形成的这种错误观念。她在这个新教派中尤其弄懂了一件事,这就是忠诚。因为这种忠诚不论是它的信仰和教义、还是支配恋爱中的女人的贞洁,几乎是始终不渝的,因此,她对这个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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