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起身跟解放奴隶走了;在只有皇帝和他的心腹奴隶知道的秘密通道里拐了几个弯后,他们进入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日光和空气从顶上渗透进来。洞口打开了一点,以便照亮房间,不过开得没有放走蒸汽时那么大,在某些时候,青铜炉上会散发出蒸汽来,火炉这时已冷却了,可上边备好的木炭只等一粒火星和一口气,只等生活和光明这两个巨大原动力,便会熊熊嫩烧。房间四周排列着陶瓷器具和奇形怪状的长玻璃杯,仿佛是一个工人根据说不出名字的鱼种或怪鸟的模糊记忆任意捏弄成的;用盖子细心盖起来的各种尺寸的器皿,力图显示出不属于任何语言、约定俗成的特性的孔眼,排列在圆形书板上方,围绕着这个巫术实验室,宛如紧紧裹在木乃伊身上的神秘的细带子。在这些东西上面,一些干瘪的或绿油油的植物,根据它们应当用于粉末或新鲜叶子而悬挂在金钉上;这些植物中的大部分都是在受推崇的时期由魔术家采集的,这就是说是在伏天开始时采撷的,在一年中这个短暂的确定的时期里,魔术师不能见天日。这些器皿里装有最精确、最稀有的制剂;一些器皿盛着使人无法抵御的香脂,是用蛇头蛇尾、老虎额上拔下的毛、狮子的骨髓和优胜马儿的汗水配制成的,耗资昂贵,费工不少,另一些则贮装着蜥蜴的血液也叫做萨图思的血液,最后,有一些用钻石作代价也不可能替换的器皿,里边密封着几小块非常罕见的小香料。据说,只有朱利亚·凯撒可能曾把它弄到手过。这是人们在耐火的黄金里发现的。这就是说,它根本还未经受过火的考验。在这些植物中间,有一丛用左手连根拔出的马鞭草,人们分别把它们的叶、茎、根阴干;这些东西是用来寻欢作乐的,用泡浸过这种植物叶子的水洒在餐厅里,无论多么忧郁的宾客,多么严肃的哲学家,立刻都会转忧为喜,欣喜万分。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黑服,长外衣齐膝盖高的一边衬托着一颗光耀夺目的深红宝石,左手捏着一枝榛树枝,这是用来发现宝物的树。她在这间屋子里等着尼禄。她坐在那儿,沉浸在深深冥想之中,连皇帝进来都没能使她从全神贯注中摆脱出来;尼禄向她走拢过去,他渐渐走近时,脸上流露出忧虑、厌恶和蔑视的奇特表情。到了她身边后,他向阿利舍都斯作了个手势,后者用手碰碰这女人的肩膀。她慢吞吞地抬起头,摇头使头发松散,头发散垂下来,不用梳子,也不用细带子,每次她低下额头,头发便象面纱一样遮盖住她的脸部;这时,人们可以看见女巫婆的脸了:这个女人看上去有三十五到三十七岁,长得很漂亮,可是,由于失眠,放荡不羁,也许还有内疚吧,而未老先衰、形容憔悴了。

她先向尼禄搭汕,除了动动嘴辱外,她既未起身,也未做其它动作。

“你还想让我干什么?”她对他说。

“首先,”尼禄对她说,“你还记得住往事吗?”

“去问忒修斯吧,假如她记得地狱的话。”

“你知道我把你抓进了臭气熏天的监狱。在那里,你躺在污泥中间,爬行动物爬上你的手和脸,你会慢慢死去。”

“天太冷,我感觉不到这些。”

“你知道我把你留在了我为你建造的房屋里,我把你当成情妇一样来打扮;有人将你的技艺叫作罪行,我却管它叫技术。有人追捕你的帮凶,我却把学生交给了你。”

“而我呢,作为交换,我把朱庇特的力量的一半给了你……按照你的旨意,我把这个诺克斯和索莫诺斯的又聋又瞎的姑娘置于死地了。”

“这很好,我明白你回忆起来了;所以我派人把你找来。”

“到底是谁该死啦?……”

“哦,关于这个,你应该猜得到的,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个非常危险、很有权势的敌人,我把她的名字悄悄告诉给沉默女神本人的塑像;只是要当心点:毒性不能发作得太迟,克劳德就是一例,布里塔尼库斯身上的首次实验失败了;它必须在瞬间把人毒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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