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热那亚青年学生卡尔洛·莫斯托对我们讲述了这次战斗的经历,我们现在就把他所讲的写下来:

“我们组织了先头部队。我离大队很远,和八名狙击兵在一起。战斗的枪炮轰鸣和火药气味令我们陶醉。毫无疑问,我们的左方和右方都有我们连的狙击兵,但是山岗上密林丛丛,所以我们也就不想打听他们的情况,也不费神去为他们考虑了,而且我们觉得自己独力也能够击败奥地利人。我们把奥地利人从一个灌木丛赶到另一个灌木丛,就象猎取兔子那样互相指出兔子躲在什么地方。

“‘瞧!他们躲在那个篱笆后面哪!’

“‘注意那边的两个,在右边!’

“‘喂!你瞄准那高个儿的,我来对付另一个。’

“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前进,最后到达了山顶,把奥地利人从山上赶到了下面的平原,圣费莫城就座落在这个平原上。”

一营敌军在普拉帕斯奎平原散开,截断了通向圣费莫市的道路。阿尔卑斯山猎兵部队的战士连发一枪一弹都嫌麻烦,端起刺刀便向驻守之敌猛攻,一直把他们追逼到维科。奥地利人原来企图在维科重整旗鼓,但不久之后又继续溃逃到卡梅拉塔。从各自的阵地被驱逐出来的敌军部队都集中在卡梅拉塔,目的是要全部撤到米兰。但是可怕的白刃战迫使他们退得更远。乌尔班将军见到已经毫无可能继续抵抗下去,便下令往马拉诺方向撤退。

阿尔卑斯山猎兵自17日以来不间断地行军,自26日以来则不仅一直行军,而且还无休止地作战。到现在终于可以在科摩稍事休整了。

有二万居民的科摩城1818年曾经起来造反,坚决地战斗了四天,占领了三个军事哨所和俘虏了一千五百敌人。但是这一回,甚至战斗在城门进行之际,他们也毫无起义的动静,阿尔卑斯山猎兵发出意大利告急的呼吁也无济于事。直到最后一个奥地利士兵消失之前,科摩依然死气沉沉。只有到了这时,科摩的市民才一展愁眉,开始欢呼雀跃,投撒鲜花。

加里波迪以维克托伊曼纽尔的名义宣布成立国民警备军,撤换市政当局,派出了汽船到湖对岸执行招募新兵的任务,并且对市民发出了一份公告:

“市民们!

我号召全体拿得动武器的青年集合到三色旗下。

你们不会有人愿意在这场神圣的战争中袖手旁观、无所事事、不拿武器。你们不会有人愿意由于不得不羞愧地红着脸承认自己不曾参加过这场神圣的战争而感到遗恨。

证明你们所说的仇恨奥地利人不是一句假话的时刻已来到了。

那么你们就拿起武器来吧!

对你们来说,无论多大牺牲都是值得的,因为争取意大利的独立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任务。

加里波迪。”

与帕兰托和博罗梅奥诸岛相对峙的拉维诺要塞是由五百名奥地利士兵把守的,它是一个大面积流域的屏障。两艘各装备有四门大炮的汽船就在这里得到掩护,其中一艘名叫拉德茨号,另一艘叫作贝纳德号。它们的任务是监视马乔列湖的湖滨,同时也用以运输敌军部队。加里波迪希望确保自己部队的交通和清除湖上的敌人,决心拿下拉维诺要塞。为此,加里波迪在临近午夜时分突然出现在要塞跟前。他带领着事先未作任何准备的一个连发动袭击,而另外一个连则应当在约定时间从要塞的另一面发动攻击,从而确保这次冒险行动的成功。

阿尔卑斯山猎兵攀着峭壁,很快便到达了枪垛口。年轻的莫斯托见到有一杆枪筒从枪眼伸出,一把便抓了过来作为爬墙的支撑。敌人的炮哑巴了,一场短兵相接的激烈战斗开始了。奥地利人和意大利人通过枪眼互相水平射击。意大利人几次冲入要塞,但第二连却迷了路,未能按时前来攻击,以牵制敌人,而加里波迪正是焦急地等着他们的到来。结果,人数方面占绝对优势的奥军在天亮时分击退了猎兵部队,后者被迫撤退,伤亡甚大。

在加里波迪这次出击的同时,乌尔班占领了瓦雷泽,强征了各商店的全部卷烟、雪茄,并勒索了五百头牛和三百万奥镑的罚款,以此来惩戒这个城市,所征敛的财物及牲口必须分三期缴清,三期的极限为:两小时、六小时、二十四小时。市政府几经周折才被获准延至最后一期一次缴清,但是在期满之前加里波迪已从拉维诺返回,乌尔班只好扔下拘押的人质逃跑了。

从5月29日到6月2日敌我双方互有进退,因此每日都有交战。在交战中,阿尔卑斯山猎兵部队丧失了很多最优秀、最勇敢的军官,巴塔列奥、卡伊罗利、佩尔多蒂和费里尼四位中尉阵亡;卡洛·克利斯托福里斯上尉的头部被砍了一刀,受了致命的重伤。

但是,加里波迪部队的士气压倒了奥地利人,从而补偿了受到的损失。结果,奥地利人尽管兵力占优势,但每次出战几乎都认为自己必败无疑。

不过,加里波迪和他的猎兵部队有时处境非常危险,于是欧洲的反动报刊便抓紧时机散布谣言,说他们已被赶入深山,并且已被乌尔班的军队团团围住,正处于乌尔班和克拉姆·格拉斯伯爵的两支军队夹击之中,后者是专程从米兰或从布雷西亚前来对付加里波迪的。这些谣言还说,目前加里波迪只余下斯泰尔维奥这条唯一的退路了。

这些谣言无疑是过分夸大其词。不过有一点倒是很明显的:有几次,加里波迪看到自己已被包围和被迫退入山区,不得不下令他的猎兵部队化整为零,指定一个几里外的新的集合点。在指定的钟点,每个人都到了,整个军团(其团结程度及组织性、纪律性的严格程度绝不亚于没有经过化整为零以前)突然下山出现在奥地利军队的后方,而奥地利人正在得意洋洋,还自以为已经永远摆脱了这个令人头疼的敌手。

只要问题与抗击祖国的敌人有关,那么,对猎兵们来说任何困难也微不足道。他们不加思索地信任自己的领袖,一听见领袖的嗓音便忘掉一切,甚至连疲劳和痛苦也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有一次人家问布尔兰多:“你为什么不住医院?”(他的头裹着绷带,看样子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可是当阿尔卑斯山猎兵团正准备离开科摩开赴莱科时,他又归队了。)对此他回答说:“我觉得和同志们在一起比在任何地方都更加安全。医生要把我留在瓦雷泽住院治疗,我现在认为,我当时没听他的话算是做对了。”

此外,敌人对待俘虏采取立即处决的办法,这一点在那些不如布尔兰多和他的同志那样忠心耿耿,那样精力充沛和大胆勇敢的人身上,也会激发起积蓄的力量。奥地利人把意大利人都简单地看作造反的臣民,认为他们既不应得到赦免,也不配受到怜悯。在奥地利人的眼里,每个拿着武器的意大利人都只不过是土匪,并非士兵,所以他们坚持有权用对待土匪的手段来对待每个拿枪的意大利人。

科摩战役一结束,乌尔班将军立即下令枪毙仅有的一个阿尔卑斯山猎兵俘虏。加里波迪得悉这个行动之后,下令把二十四名奥地利俘虏中的两人枪决。这个命令执行后,他把一个年纪最大的俘虏叫来,对他说:

“你被释放了。你回去告诉乌尔班将军:他枪毙了我的一个人,我处死了他的两个人作为报复。而且我发誓,今后如果我再听到他处死从我军俘虏去的人,那么我就要把落入我手里的任何奥地利人如法炮制,哪怕他是个元帅还是奥地利皇帝本人也不例外。叫他别把我逼得象自己有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惨遭奥地利士兵杀害的父亲那样愤怒。”

当奥地利人在鞭笞妇女,用大棒槌打或严刑拷问男人,任意抄没他人财物的时候,某些德国报纸从来不置一词,也不加谴责。可是现在却利用加里波迪这个绝对正义的行动作为借口大做文章,谴责加里波迪和他的士兵无日不在公然违反文明战争的起码准则。这些报纸宣称不能到科摩去,据说外国人受到粗暴的干涉,而且还必须办理百般刁难的手续。最后,他们还断言附近地区的和平居民由于担心自己的中立态度会招致嫌疑,又由于终日害怕这帮怙恶不悛、穷凶极恶的革命党,不得不放弃日常的劳动而拿起武器来保卫他们的边境。这些报纸随心所欲地杜撰,因为大陆上各个政府或多或少都是专制政府,每当有些消息如实地、比较详尽地报道了争取意大利独立的英勇战士的业绩时,这些政府便立即将报道加以窜改,甚至扣发。只有英国这个自由国土的报纸才能对这类造谣中伤予以驳斥揭穿。对报纸只会根据在专制君主国或行政君主国控制下发布的新闻发表评论的做法,英国一向都加以严词谴责,不仅如此,英国的新闻还报道可靠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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