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加里波迪起床的时候,他的右膝肿大,左肘由于在美洲所得的关节炎而疼痛。他穿不上鞋子,而且必须用绷带吊起他的手臂。在骑马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以后,我们的马匹不能再前进了。事实上我们在爬一个陡峭的山坡,夜里的冰冻使它象镜面一样的滑溜。约有一里格的路程,我们的牲口是在我们铺在它们前面的大衣上面行走的。然后,我们又经过一个雪深齐马腹的平原。我为了恢复血液循环,下马去问将军的情况,那时将军正在前面骑着马,一只脚穿着马靴,一只脚只是用棉袜裹着。

“哦,”我说,“将军,好吗?”

他慈祥地微微一笑,这是他那坚强而宁静的性格所习惯的一种微笑,他点头说“谢谢你,我好极了。”

我和他并肩走着。他,无疑是要转移他所忍受的剧痛这才向我指点这个旷野的、壮丽的自然景色。事实上,我们是在奇山环抱之中,群山的蟀岩险峰,就像是泰坦苦神族所修筑的城堡,到处都是巨大的岩石,岩石由于年深月久的侵蚀,己经与山巅崩离,滚到了狭窄、陡削的山谷之中,滚进了山下飞流湍急的河床中。激流是混浊的,而且可怕地咆哮着。三三两两的房屋,散落各处,它们隐藏在栎树、山毛榉树、栗树和松树林中,但由于炊烟袅袅,仍然依稀可见。这种景色正如萨尔瓦多尔·罗加所描绘的那样,由于暴风雪而显得阴森森的,由于狂风怒啸而更为吓人,但这种景色也似乎把加里波迪的气魄衬托得更加雄伟。

他说:“就在这里,我愿与拉捷茨基的全军会战,我们勇敢的军团战士不会让他有一个兵士生还维也纳。在这里,我们将为瓦鲁斯和在托伊托堡森林里牺牲的弟兄们报仇。”

到了五点钟,我们已走近卡斯奇阿。这是座落在一个林木葱笼的小山顶上的一些房舍。云层已被风吹散了,太阳照耀在雪山顶上,使它们变成一座座银山,与蔚蓝的苍天相映衬,西天也染成了一道通红的玫瑰色的晚霞。

我们在一所草屋附近休息,这时来了四个年青人,问我们是谁。一听到加里波迪的名字,他们就跑去叫人,一刻钟以后,村子的村长、要人、国民警卫队和村民,以乐队开道,急忙地赶来邀请加里波迪进村。他们就象有仙人的魔法似的,很快扎好了一座用树叶装饰的凯旋门。会场灯火通明。虽然村长是个傲慢的天主教派,但仍然在他家里举行了晚宴和舞会。

我记得就在这里他们向将军介绍了一位农民诗人,这个农民没有文化,但却口述了一首完整的田园诗。

快到九点钟,我的邻座悄悄告诉我,有一个十五岁的青年正在乡村监狱中备受折磨,由于他父亲的毒打和虐待,而遍体鳞伤。原来他的父亲在六十岁时再娶了一个农村姑娘,在她的怂恿之下,这个父亲控告他的儿子不孝,村长受贿得了二十个克郎,便把这个男孩下狱,我调查了这件事,告诉了将军,这位父亲和那位不幸的儿子都被叫了来。这个场面既滑稽又令人厌恶。父亲完全愿意把儿子从狱中释放出来。但他却天真地要求偿还买通关押他儿子的那笔贿金。这个孩子辛酸地抱着加里波迪痛哭。至于那个村长也是脸面无光,无地自容。末了,加里波迪在阳台上对村民作了长篇演讲,这个孩子则由村里所有的流浪儿胜利地护送回家。

第二天早晨八时,一队国民警卫队在湿透衣衫的细雨蒙蒙中和我们一道出发。这些人一直陪我们到里埃蒂。他们押送一个在国库工作的人,此人就拘留在我们吃早饭的地方。他们的犯人是法国波旁王室的将军兰迪所收买的间谍。兰迪指挥着靠近罗马共和国边境的机动纵队。

在里埃蒂的兵营中,意大利军团是由三营人组成的,总数为一千五百人其中有九十名长矛骑兵,这九十名骑兵都是由他们的指挥官波洛尼亚的安杰洛·马西纳伯爵自己出钱装备的。这位伯爵就是用这支部队去援助罗马。法军在契维塔·韦基亚登陆的时候,军团正在阿纳尼,这是博尼费斯八世的诞生地,也是他的坟墓所在地。

奥古斯泰·韦基**这位加里波迪将军,有整套的随行人员,可是缺少士兵。他临时凑成一个旅,成员都不认识。战士也互不相识,仅仅是受到了加里波迪的热情鼓舞而集合在一起,混合在一起,最后合并在一起的。这个旅的组成如下:他自己军团的两个营,在这些人中间有四十人是和他一起从蒙得维的亚回来的,他们身穿饰有绿边的红色军装;三百人是从威尼斯转回来的,四百人是年轻的大学生,三百名原是海关的在职人员,最后还有三百多名移民。总数共为二千五百人。这些人被责成守卫从波尔泰塞城门直至圣潘克拉齐奥门和卡瓦莱杰里门一带的城墙,以及占领从科尔西尼别墅起日的错误报导那样,这里让我们来纠正一个关于1月3。日的错误报导。某些法国记者曾说,他们的部队是卑鄙阴谋的受害者,因为在稍作侦察后,他们被诱进了城,落入了陷阱。该月30日的战事根本不是侦察行动,不是法国人被诱入陷阱,而是法国将军做了充分准备的战斗。为了证明这点,让我引证一下他的进攻计划,该计划是从战斗中被打死的一个法国军官身上搜获的,这份计划是由马西上校转呈给身任军政部长的将军的。

“必需对天使门和卡瓦莱杰里门发动两路进攻,以分散敌军注意力。第一路要猛攻驻扎在马里奥山的敌军,从而可以占领天使门我军占领这两处后,要乘胜追击,全面驱散敌军。全军会师的地点为圣彼得广场。

“特别要责成避免不必要的兵力损失”

法国将军的设想不仅很糟,而且很糟糕地执行了。我们就来力图证明这点。由契维塔·韦基亚港到罗马的道路在离城墙一千五百米处分叉。右边那条路通向圣潘克拉奇奥门,左边的则通向靠近梵蒂冈突出角的卡瓦莱杰里门。现在要想执行预定的计划,即从我军背后攻占马利奥山,然后包围天使门,法军在到达叉路时,就要以一旅向左,向保罗水渠桥的方向进发,另一旅向右,向圣皮奥方向进发,目标是力图夺取卡瓦莱杰里门。

就是在那里,法军犯了严重的错误。他们把正规第二十轻步兵团投入右路,这支轻步兵发现他们来到了一片崎岖不平的地方,那儿有一座小树林横在中间,难于接近。他们派出万桑纳斯轻骑兵部队向左方高地运动。当敌军这种勇敢的,然而是无望的进军大约接近城墙一百五十米时,他们遭到圣马利奥山炮台吐出的密集的弹雨的毁灭性的轰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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