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们准备好撤离,意图是重新打通通往拉热斯的道路。这次部队撤离当中最大的困难是运送伤员。尤其是佩乔托少校,他因为被一颗子弹击中脚部,不能照料自己。大约到晚上十时左右,我们尽量使伤员感到舒适之后,便放弃我们那块丛林,顺着林中小路行进。这片森林—也许是世界上最大的一从拉普拉塔河畔延伸到亚马逊河旁(那是两条美丽的河)。这片森林还覆盖了伊斯宾纳索山顶,覆盖的距离远至纬度三十四度,至于在经度方面覆盖到那里,我却不知道,但是,这片林海必然是辽阔的。

塞拉峰、瓦卡里亚、拉热斯这三个地区,正如我相信我已说过,都是位于这片森林的空旷地带。科里蒂巴尼,一个由科里蒂巴城人民建立的移民区,位于圣卡沙里纳省的拉热斯县,它正是我所说的这次事件的出事地点。于是,我们沿着与外界隔绝的森林边缘走,以便尽可能靠近森林,并努力与在拉热斯方向的阿兰阿部会合。就是这一阿兰阿部首先摔开了我们,使我们碰上这样不幸的时刻。

在离开树林的时候,那里碰巧发生一件事,它证明在多大程度上人是受环境摆布的童稚小儿,同时也证明,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也会受到过度恐怖的影响。正如我们的处境所要求的那样,我们正在默默行军。但是,却准备着迎击任何可能阻挡我们撤退的敌人。有一匹马碰巧刚刚就在森林的边缘上,它因我们行军发出的那一点点声音大受惊恐而飞逃。那时听到一声喊叫:“敌人来了!”顿时,七十三个人,他们曾经以如此巨大的勇气抗击过五百个敌人,并可以毫不含糊地说,曾击溃过敌军,现在却大为惊恐,仓皇逃走,队伍顿时溃散,而这种溃散真是格外出奇:一些散兵游勇根本没有和敌人打过照面,居然大喊敌人已经到来。

最后,我颇为顺利地召集起一小队人,其余的人也渐渐到我们这里归队。于是,天刚亮时,我们走出丛林,踏上通往拉热斯的道路。敌人丝毫不知道我们离去,次日搜索我们毫无效果。

战斗那天,危险是很大的,疲惫不堪,腹饥难忍,口渴得嘴里冒烟,但是我们必须战斗,要为生存而战斗。战斗的必要性是高于一切的。然而,当我们在森林里的时候,情况却不一样了。我们什么东西都缺,由于危险的威胁不再存在,我们的苦恼情绪看起来是严重的、悲惨的、难以忍受的。粮食缺乏,所有的人全都虚弱,有些人挂彩,也没有任何条件来替他们包扎,所有这些,简直快把我们置于一种非常沮丧的境地。有四天时间,我们找不到食物,只吃草根。我克制自己不去描写在通往森林中所经受的劳苦,那里甚至没有一条人行的小路,那里造物主在物产丰富方面也不发点慈悲,在那参天的古松下面,却只长着大片的芦苇,有些地方,芦苇之密,形成了令人无法逾越的障碍。

我们当中的一些人在绝望中当了逃兵。当时的任务是召集他们归队,并纯粹以人格的力量去重新教育他们。也许只有一种办法消除这种丧失勇气的现象。想到这种办法的是我。我把大伙集合起来,告诉他们,我将给予他们充分的自由,他们高兴到哪里就去哪里,不然就继续行军,要团结得如同一个人,要保护伤员,要互相保卫。这个药方很有效。从这时起,每一个人都有离队的自由,但没有一个人想到开小差,大家都恢复了安全的信念。在这次战斗之后的第五天,我们发现在森林中蜿蜒的一条小路—其宽度足够使一个人通过,但很难走两个人。这条小路通到一户人家。在那里,我们宰杀了两条牛,得以大饱饥腹。

我们从那里继续向拉热斯挺进,在一个令人害怕的大雨天,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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