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出一个巨大的响声,警士们从下面的门涌了进来,在他们后面跟着进来的是商桑和带着几大根绳索的助手。
“啊!朋友,朋友!”让维也芙说,“要命的时候到了,我要快昏倒了。”
“你错了,”罗兰响亮的声音说:
真的你是错了。
因为在死亡里你就自由了!
“罗兰!”穆里斯绝望地叫道。
“你觉得我的诗不好,不是吗?我完全同意;自从昨天以我总做不好诗……”
“呃,不是那个。你又转来了,不幸的人啊!……你又转来了!……”
“这是按我们的约定,我想,听吧,我要对你讲的,你和太太一样地会感觉兴趣。”
“我的天!我的天!”
“让我说吧,不然,我就没有时候告诉你们那件事了。我的意思是出去到巴芮列尔街去买一把刀。”
“你拿那把刀来干吗?”
“我想用它来干掉那位好迪克斯麦尔先生。”
让维也芙颤栗着。
“我买了刀。请听我怎样对自己说,你就会明白你的朋友具有怎样高度的推理精神。我开始相信我会变成一位数学家,而不是一位诗人。请听我对自己说的,跟着我去理解吧:迪克斯麦尔先生连累了他的太太,迪克斯麦尔先生又来看她受审;迪克斯麦尔先生更不会错过看她踏上殛刑车的快乐,特别是因为有我们陪伴着她。所以我在观众的前列去寻找他,我溜到他的身旁,我要对他说:‘日安,迪克斯麦尔先生,’我便把我的刀插在他的肋下去。”
“罗兰!”让维也芙叫道。
“放心,亲爱的朋友,上天已经好好地安排了。你想那些观众们不照他们的习惯,站在法院门前,而却朝右边转了弯,涌到河边去了。嘿,我对自己说,无疑是淹死了一只狗,为什么迪克斯麦尔不会混在那里呢!一只淹死了的狗,常常是一桩好玩的事。我走到堤边去,我看见沿岸挤满了一堆人,他们把臂举向空中,弯腰在看地下的东西,叫出‘啊唷!’的叹声,会使得塞伦河汛溢一般。我挨身进去……这东西……你猜是什么……”
“那是迪克斯麦尔,”穆里斯带着一个阴沉的声音说。
“是的。你怎样会猜中了呢?那是迪克斯麦尔,亲爱的朋友,迪克斯麦尔,他独自把肚腹剖开,这混蛋无疑是用自杀来赎罪。”
“啊!”穆里斯带着一个阴沉的微笑说,“你这样想吗?”
让维也芙把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她实在太软柔,经不起这样多接连而来的惊人的事故。
“是的,我这样想,因为他自己的剑染满了血还放在他的身旁;除非……他碰着了对手……”
穆里斯不说什么,利用让维也芙疲劳,不看见的机会,解开自用的衣服,给罗兰看他的内衣和衬衫都染满了血。
“咦!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罗兰说。
他和穆里斯紧紧地握手。
“现在,”他俯身向穆里斯的耳边说道,“因为我进来的时候,冒称是桑松先生的随从,所以没有人搜我,刀还在我的身上,如果断头机使你不愉快的话……”
穆里斯欢乐地夺过武器来。
“不,”他说,“她会太痛苦了。”
他把刀交还给罗兰。
“不错,”罗兰说:“吉洛廷先生的机器①万岁!吉洛廷先生的机器究竟是什么呢?丹东说那是在脖子上面束一下。这一下又算什么呢?”
他把刀抛向死囚群众中去。
他们当中的一个拿过手来,插进胸膛,立刻倒下死了。
同时让维也芙周身震动,发出叫声。商桑已经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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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断头机在法文“吉洛提伦”因发明人吉洛廷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