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扶着圣埃尼昂的胳膊,走进隔壁的房间。

“您怎么来得这么迟,伯爵!”国王说。

“我等着把回信带回来,陛下,”伯爵回答。

“这么说她回我的那封信用的时间很长了?”

“陛下,您赏脸以诗相赠;德·拉瓦利埃尔小姐也想以同样的货币,也就是说金币偿还国王。”

“是诗,德·圣埃尼昂!……”国王欣喜若狂地喊起来。“给我,快给我。”

路易拆开一个小信封上的封口火漆,信封里确实放着历史为我们完整地保存下来的那首诗,诗的含义比技巧好得多。

尽管如此,国王还是喜出望外,他的快乐己经毫不含糊地以狂热的方式表达出来了。但是路易对礼节问题是非常敏感的,全体一致的沉默态度提醒他,他的快乐可能引起种种的议论。

他转过身来,把信放进口袋以后,迈了一步,到了门口他的客人们的身边,说:

“杜·瓦隆先生,我怀着极为愉快的心情见到了您,我还将怀着更为愉快的心悄再次见您。”

波尔朵斯象罗得岛的巨人①那样鞠了一个躬,倒退着走了出去。

①罗得岛的巨人:地中海罗得岛上的太阳神巨像是世界七大奇观之一,后因地震倒塌。

“达尔大尼央先生,”国王继续说,“您在长廊里等候我的命令,我很感激您使我认识了杜·瓦隆先生。先生们,我明天回巴黎,因为西班牙和荷兰的使臣要走了。明天见。”

大厅里立即空了。

国王扶着圣埃尼昂的胳博,让他把拉瓦利埃尔的诗再念了一遍。

“您觉着写得怎么样?”他说。

“陛下……很迷人!”

“它确实把我迷住了,如果它传出去了……”

“啊!诗人们会嫉妒的,不过他们不会知道的。”

“您把我的诗给了她吗?”

“啊!陛下,她迫不及待地把它念完了。”

“我担心它写得不够好。”

“德·拉瓦利埃尔小姐并没有这么说。”

“您认为会得到她的喜欢吗?”

“这一点我可以肯定,陛下……”

“那我应该答复了。”

“啊!陛下……刚吃完晚饭……立刻就写……陛下会累着的。”

“我看您说得对,饭后用功是有害的。”

“特别是诗人的工作;况且这时候德·拉瓦利埃尔小姐正有担心合的事。”

“什么担心的事?”

“啊!陛下,跟所有这些夫人一样。”

“为什么?”

“因为可怜的德·吉什出了事。”

“啊!我的天主!德·吉什遇到不幸了吗?”

“是的,陛下,他一只手断了,胸口上有个窟窿,他快死了。”

“善良的天主!谁告诉您的?”

“马尼康刚把他抬回来,送到枫丹白露的一个医生家里,消息已经在这儿传开了。”

“抬回来?可怜的德·吉什!他怎么会发生这件事的?”

“啊!这个,陛下!他怎么会发生这件事的?”

“您说这话的神情倒有点怪,德·圣埃尼昂。把详细情况告诉我……他说什么?”

“他吗,什么也没说,陛下,但是另外那些人说了。”

“另外哪些人?”

“把他抬回来的人,陛下。”

“那些人是谁?”

“我不知道,陛下,但是德·马尼康先生知道,德·马尼康先生是他的朋友。”

“象所有的人一样,”国王说。

“啊!不,”德·圣埃尼昂说,“您弄错了,陛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德·吉什先生的朋友。”

“您怎么知道的?”

“国王要我解释吗?”

“当然。”

“好吧,陛下,我好身听人谈起在两个世家子弟间发生过争吵。”

“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晚上,在陛下吃晚饭以前。”

“这不能证明什么。我已经对禁止决斗颁发过如此严厉的敕令,我想不会有人敢违抗。”

“既然那样,天主不允许我为任何人辩解!”德·圣埃尼昂叫了起来。“陛下命令我说,我就说。”

“那您就说说德·吉什伯爵是怎么受伤的。”

“陛下,他们说是在潜伏打猎时受的伤。”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

“一只手断了!胸口上一个窟窿,谁跟德·吉什先生一起打猎?”

“我不知道,陛下……但是德·马尼康先生知道或者应该知道。”

“您有什么事瞒着不告诉我,德·圣埃尼昂。”

“没有,陛下,肯定没有。”

“那就把这件意外事故讲给我听听;是一支火枪炸裂了吗?”

“很可能。不过,仔细考虑下来,又不可能,陛下,因为在德·吉什的附近找到了他的手枪,里面还装着弹药。”

“他的手枪?但是,我觉得从来没有人会带着手枪去潜伏打猎。”

“陛下,他们还补充说德·吉什的马给打死了,马的尸休还留在林间空地上。”

“他的马?德·吉什骑着马去潜伏打猎?德·圣埃尼昂,您对我说的,我一点也弄不懂了。事情发生在哪儿?”

“陛下,在罗香树林的圆形空地。”

“好。去把达尔大尼央先生叫来。”

德·圣埃尼昂遵命去办。火枪手进来了。

“达尔大尼央先生,”国王说,“您从秘密楼梯的小门出去。”

“是,陛下。”

“您骑上马。”

“是,陛下。”

“您到罗香树林的圆形空地去一趟。您知道那个地方吗?”

“陛下,我在那儿决斗过两次。”

“怎么!”国王听到这个回答,大吃一惊,叫了起来。

“陛下,是在德·黎塞留红衣主教先生颁布法令的时候,”达尔大尼央还跟平常一样冷静地回答。

“那就不同了,先生。您到那儿去,把情况仔细检查一下。有一个人在那儿受了伤,您在那儿可以找到一匹死马。您回来告诉我,您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好,陛下。”

“当然我希望得到的是您本人的意见,而不是别人的意见。”

“您在一个钟头之后就可以得到陛下。”

“我禁止您与任何人接触。”

“除了把提灯交给我的那个人,”达尔大尼央说。

“当然罗,”国王说,对他的火枪队队长的放肆态度一笑置之,他只能够容忍他的火枪队队长有这种放肆态度。

达尔大尼央从小楼梯出去。

“现在,派人去把我的医生找来,”路易补充说。

十分钟以后,国王的医生气喘吁吁地来到。

“先生,”国王对他说,“您跟着德·圣埃尼昂先生,到他领您去的地方去,您在我要您去的那所房子里会见到一个病人,然后回来把病人的情况如实告诉我。”

医生一声不响地服从命令,在那时大家已经开始对路易十四唯命是从了。医生由圣埃尼昂领着朝外走。

“您,德·圣埃尼昂,在医生能够眼马尼康交谈以前,叫他来见我。”

德·圣埃尼昂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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