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宫堡里吃点心,点心过后,进行化妆打扮。

习惯上在五点钟吃点心。

我们就算它一个小时吃点心和两个小时的梳妆打扮。也就是说到傍晚八时左右,每个人都准备好了。

也就是在八点钟左右,大家开始陆续到王太弟夫人那儿去。

因为,就象我们讲过的,这天晚上是王太弟夫人接见。

而且在王太弟夫人接见的晚上,决不会有任何人缺席的;因为在王太弟夫人那儿度过的夜晚具有一种魅力,这种魅力连在王后这位虔诚和杰出的公主主持的集会上也是没有的。很不幸,这是善良的本性不如恶毒的心计那样逗人的地方。

可是,我们得赶紧讲清楚,恶毒的心计这个修饰语是不能用在王太弟夫人身上的。

这个杰出的人物,非常宽宏大量,经常有高贵的冲动,崇高的想法,因此不能说她本性不良。

可是王太弟夫人有一种反抗的天赋,这种天赋对拥有它的人来说经常是注定要倒霉的。因为别人也许会屈从时,她却要粉身碎骨,结果是她受到的打击是实打实的,跟玛丽一泰莱丝温柔地良心所受到的打击是不一样的。

她每受到一次打击,心就猛地一跳,就象用圈圈套人像靶一样,王太弟夫人只要没有被打晕,她就会一下一下还击,不管胆敢攻击她的冒失的人是谁。

这是不是她生性恶毒呢?或者只不过是生性狡猾?我们,我们认为,那些热情和坚强的性格,就象知识树一样,能同时结出善恶两种果子,双重的枝条永远开着花,结着果。那些渴望善行的人能区别出哪些是好果子,而那些无用的人、多余的人,却因为吃了坏果子而死去,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因此,主太弟夫人,她有她做第二王后的打算,或者在她的脑子里,甚至还有决定做第一王后的完整的计划,王太弟夫人,我们说,用谈话,用会见,用让人有插话的完全自由,用风趣而恰到好处的谈话来使她的府邸受到欢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人们会以为,在王太弟夫人家里人们讲话也许没有别处噜苏。

王太弟夫人厌恶饶舌的人,并且无情地报复他们。

她让他们说。

她同样也厌恶自命不凡,甚至对国王的这个缺点也不原谅。

这是王太弟的毛病,而亲王夫人已经承担起了医好他这个毛病的重大任务。

此外,不论是诗人、才子、美女,她接待他们时总是象一个至高无上的女主人接待她的奴隶一样。每当她开玩笑时,她总是若有所思,引起诗人的遐想;即使在最美的美妇人中间,她也娇媚过人,引人注目;她还机智风趣,即使最杰出的人物听她的讲话也津津有味。

可以想象,象在王太弟夫人家里所举行的这样的集会是一定能吸引人的,年轻人蜂拥而来。只要国王是年轻的,宫廷里的一切都朝气蓬勃。

因此我们看到那些年老的夫人,摄政期的,或者是上一个朝代的顽固分子都赌气了,但是对这些人的赌气,人们用对这些德高望重的人的嘲笑来回答。这些人一心想支配人,甚至想指挥投石党战争中的军队,据王太弟夫人说,这是为了不失去他们对所有人的影响。

八点钟一敲响,亲王夫人殿下带着她的随从夫人走进了大厅,看到有几个廷臣,他们已经在那儿等了十多分钟了。

在所有这些早到的人中间,亲王夫人在寻找她以为应该第一个到来的人。她没有找到他。

可是就在她寻找结束的时候,有人通报王太弟来了。

王太弟看上去真是光彩夺目。所有马萨林红衣主教的宝石,当然就是那位大臣不得不留下的那些宝石,所有王太后的宝石,甚至还有几粒是他的妻子的,王太弟这天全戴上了。因此王太弟象太阳似的闪闪发光。

在他身后慢步走来的是德·吉什,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穿的是一件镶银边,配有蓝色飘带的珍珠色的天鹅绒服装。

此外,德·吉什衣服上还配着比利时花边,其美丽精致的程度,不下于王太弟的宝石。

他帽子上的羽饰是红色的。

王太弟夫人喜欢几种颜色。

她喜爱红色的帷幔,灰色的衣服,蓝色的花。

德·吉什先生就这样投其所好地穿着打扮以后,大家都觉得他英俊潇洒。脸色稍许有点儿苍白,令人注目;眼神倦怠;在宽大的花边下面露出一双白皙的手,嘴唇显得有些伤感。的确,只要看一看德·吉什先生就会承认法国宫廷中很少有人可以和他相比的。

结果就是,原来企图使一颗星星黯然失色的王太弟—如果有一颗星星想和他平起平坐的话—却相反地在各人的想象之中相形见绌了,这些人的想象当然是些不声不响的评判者,但是他们的判断又是相当无情的。

王太弟夫人已经隐隐约约地扫了德·吉什一眼,可是不管这个眼色是多么隐隐约约,她脸上也不由得升起一阵惹人喜爱的红晕。王太弟夫人确实感到德·吉什是那么英俊,那么文雅,以致她对己经感到即将失去的对王上的控制力几乎不再感到遗憾。

因此,她情不自禁地让她心头的血液冲上了面颊。

王太弟带着一种顽皮的神气走近了她。他没有看到亲王夫人脸上的红晕;或者是,即使他看到了,他也根本猜不到她脸红的真正原因。

“夫人,”他吻着他妻子的手说,“这儿有一位失宠的人,一位我主动来介绍给您的不幸的流放者。我请您要多加关照,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您对他的接待将使我深受感动。”

“什么流放?什么失宠?”王太弟夫人问,她向四周望了望,对伯爵看的时间并不比看别人的时间长一些。

这是把他的被保护人推出去的时间。亲王闪在一边让德·吉什过去,德·吉什带着相当阴郁的脸色走近了王太弟夫人,向她屈膝致敬。

“什么!”王太弟夫人问,仿佛她感到非常惊奇似的,“失宠的人、流放的人是德·吉什先生吗?”

“就是嘛!”公爵说。

“哦!”王太弟夫人说,“他不一直在这儿吗?”

“啊,夫人,您不公正,”王太弟说。

“我吗?”

“当然罗。好,请原谅他,原谅这个可怜的小伙子。”

“原谅他什么?我有什么要原谅德·吉什先生的?”

“可是,总之,你解释解释,德·吉什。你要别人原谅你什么?”亲王问。

“唉!殿下心里很清楚嘛,”德·吉什虚伪地说。

“喂,喂,请把您的手伸给他,夫人,”菲力浦说。

“如果这样做能使您喜欢的话,先生。”

说完,随着王太弟夫人眼睛和肩膀一种难以形容的动作,她把她美丽的、香喷喷的手递给了德·吉什,年轻人把嘴唇贴在上面。肯定是他把嘴唇贴在上面的时间太长了,而且王太弟夫人没有很快地把她的手缩回来,因为王太弟又接着说:

“德·吉什不是坏人,夫人,他肯定不会咬您的。”

这句话也许并不太可笑,可是在长廊里的人却以此为借口,大笑起来。

的确,当时的场而很引人注目,有几个有心人已经注意到了。

当有人通报国王驾临时,王太弟还在享受着他这句话的效果。

这时候,大厅里的情景就象我们下面要描写的那样。

王太弟夫人站在大厅中央放满鲜花的壁炉前面,她的侍从女伴分成两列,宫中的蝴蝶在这两行人的头上飞舞。

另外几群人占着几个窗口,就象同一个驻军,在他们各自的塔楼里的岗位上,并且在他们各自的位子上听取从一群主要人物中传来的讲话。

马利科尔纳就在最靠近壁炉的一群人中间,他刚被马尼康和德·吉什晋升为府第总管;马利科尔纳的官服在两个月以前已经准备好了,他衣服上的镀金饰物闪闪发光,他眼里的火焰和他身上天鹅绒的反光,向着紧靠王太弟夫人左面的蒙塔莱小姐直射过来。

王太弟夫人在和她两旁边的夏蒂荣小姐和克雷居小姐谈话。有时也向王太弟说几句话,当有人通报“国王驾到!”时,.王太弟就走开了。

德·拉瓦利埃尔小姐跟蒙塔莱一样,也待在王太弟夫人的左边,也就是在这一排人的倒数第二个;在她的右面是托内一夏朗特小姐。因此德·拉瓦利埃尔小姐当时的处境就象是一支人们怀疑比较软弱的军队,因此把它部署在两支久经考验的部队中间。

拉瓦利埃尔就这样夹在这两位共过患难的女伴中间,也许是看到拉乌尔走了心里难受,也许是因为新近发生的使她的名字在廷臣中流传的事件她心里还在激动,我们说,拉瓦利埃尔用扇子遮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睛,仿佛非常注意地在听蒙塔莱和阿泰娜依丝轮流在她耳旁低声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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