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俏的,国民议会的会议一直延续到次日凌晨三点。三点钟,在议员们散会之前,议会派两名庶务人员去巡视凡尔赛宫,他们察看了城堡周围,在大花园里兜了一圈。一切都很平静,或者说看上去都很平静。王后在半夜时分曾想从特里亚农宫的栅栏门出去,但是国民自卫队没让她过去。她提出的理由是有点害怕,但人们回答她说,她在凡尔赛宫要比在任何其他地方都安全。因此,她只得退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当她看到她忠心耿耿的侍卫们在保护住房时,的确放下了心。她在门口发现了乔治·德·夏尔尼。他全副武装,手按在短枪上。这天,侍卫们都象龙骑兵那样,佩带了短枪。这是违反常规的,因为侍卫在宫内站岗只准带刀不准带枪。于是她走到他面前说:

“啊!是您,男爵。”

“是我,夫人。”

“永远忠诚的人!”

“我不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吗?”

“谁让您在这儿的?”

“我哥哥,夫人。”

“您哥哥在什么地方?”

“在王上身边。”

“为什么,在王上身边?”

“因为他说他是一家之主,他有权以这种身份为国工而死,国王是一国之主。”

“不错,”玛丽·安托瓦内特有些悲伤地说,“而您只有权为王后而死。”

“这对于我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夫人,”年轻人一边鞠躬行礼一边说,“如果上帝允许我有一天完成这个职责的话。”

王后走了一步想离开,但是一种猜疑象毒蛇一样在咬她的心。她停住脚,侧过头问道:

“那……伯爵夫人,她在干什么?”

“夫人,伯爵夫人刚回来了十分钟,她叫人在陛下您的候见室里搭了一张床。”王后咬着嘴唇。

只要同这个夏尔尼家庭沾点边儿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失职的。

“谢谢,先生,”王后抚媚地点点头,摆摆手说道,“感谢您忠实地守卫着王后。请您代表我感谢忠实守卫国王的您的哥哥。”

说完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候见室她发现安德烈没有睡,而是站着,恭恭敬敬地在等候。她不由自主地向她伸出了手。

“刚才我谢过了您的小叔乔治,伯爵夫人,”她说,“我已让他代表感谢您的丈夫,现在轮到我感谢您了。”

安德烈行屈膝礼,然后站到一边让王后过去,王后回到自己的卧室。王后段有叫安德烈跟着她。这种缺少情感的忠诚,这种尽管十分冷淡但依然至死不变的忠诚,使她感到局促不安。因此,凌晨三点,正如我们已说过的那样,一切都很平静。吉尔贝和拉斐德先生一起走出城堡,拉斐德在马上待了十二个小时,现在累垮了。吉尔贝在门口遇见了和国民自卫队一起来的比约。比约看见吉尔贝走了出去,他心想吉尔贝那里可能需要他,于是赶上了他,如同狗赶上没带它走的主人一般。三点钟,我们巳说过,一切都很平静。国民议会在得到庶务人员汇报之后已放心地宣布散会。大家非常希望这种平静不要被打破。但是大家打错了算盘。在酝酿大革命的所有民众运动中,几乎都有一段停息时间,在这段时间人们以为一切已告结束,可以安稳睡觉了。可是他们错了。在进行第一阶段运动的那些人后面,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在等待运动初期阶段的结束,等待那些完成运动初期阶段的人躺倒不干,因为运动前期的人不是感到疲惫不堪,就是感到心满意足,都不愿走得更远了。于是轮到了这些陌生的不怀好意的神秘人物,躲在幕后把暂停的运动重新搞起来,推向高潮,使那些为他们开道,在以为路已走尽、目的已经达到而躺在半路上的人醒来时感到惊恐不安。在这个可怕的夜晚,有两支队伍来到了凡尔赛宫,一支是在傍晚抵达的,另一支是在夜里到的。遗两支队伍对当前的运动起了不同的推动作用。第一支队伍时因饥饿来要面包的。第二支队伍是因仇恨来报仇的。我们知道率领第一支队伍的是马亚尔和拉斐德。现存,率领第二支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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