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贝拜见了国王和王后以后,回到德·内克尔先生的府邸。国王平心静气,王后则激动不安。
国王在拟订讲话稿,国王在立帐户,国王在思考对法律的改革。
这个善良的人具有温柔的目光,正直的灵魂,他的心要是被扭曲的话,那是处于国王地位的人天生固有的那些偏见之过。这个人由于被剥夺了处理要事的权力,所以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紧紧抓住不放。当他脚下面临无底深渊的时候,他依然坚持用他的近视眼睛展望未来,于是,这个人引起了吉尔贝深深的怜悯。
至于王后,那就完全是两码事了,吉尔贝虽然沉着镇定,但依然感到她是那些应该热烈去爱或是应该强烈仇恨的女人中的一个。
玛丽·安托瓦内特回到自己房间,觉得心头突然压着一个巨大的称砣。
的确,她现在作为女人也好,作为王后也好,周围没有任何可依靠的对象,谁也无法帮她减轻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担子。
她把眼睛转向随便哪个方向,似乎都看到一种犹豫或怀疑。
廷臣们对他们的命运和现状忧心忡忡。
亲属和朋友都在考虑流亡。
那个最高傲的女人,安德烈,她的身心渐渐地离她而去。
连所有人中最高贵、最亲爱的夏尔尼,也被她的任性伤害,正受着猜疑的折磨。
此情此景在扰乱她的本能,甚至洞察力。
这个清白的人,这颗纯洁的心,怎么会突然变了呢?
“不,他还没有变心,”王后叹了口气默默地想,“他马上会变心的。”
他马上会变心!这种确信对于怀着激情来爱的女人来说是可怕的,对于带着傲气来爱的女人来说是不能忍受的。
然而,王后对夏尔尼的爱,却既怀着激情又带着傲气。
王后因此忍受着两个创伤的痛苦。
但是,当她到达之际,当她刚发现做错了事,犯了错误的时候,还来得及补救。
不过这个头戴王冠的女人却没有一种灵活的头脑。她即使是在自己不对的时候也不可能自己决定让步;也许对一个与她无关的人,为了向她显示或希望显示自己高尚的灵魂,她可能会请求原谅。
而对于她曾如此热烈、如此纯真地赐予爱情的那个人,对于她曾赐恩让他进来参与她最秘密思想的那个人,王后没想到应该做出小小的让步。
那些屈尊爱上一个臣民的女王,她们的不幸,在于总是以王后的身份而不是以女人的身份去爱。
王后过高地估计了自己,她以为任何人,甚至任何血,任何眼泪都不能够报答她的爱情。
当她意识到对安德烈的嫉妒时,她的精神开始崩溃了。
处在这种劣势下,她的任性作怪了。
任性过后便是愤怒。
愤怒过后会产生坏念头,这种念头会导致卑劣的行径。
我们刚才说的这些,夏尔尼丝毫不了解。但他是人,他懂得玛丽·安托瓦内特在嫉妒,在不公正地嫉妒她的妻子。
嫉妒他那位他从来不曾留心过的妻子。
对一个正直的、不可能背叛的人来说,再没有象看到别人认为他可能背叛这样的事,更能激起他的反抗了。
除了某人蒙受的嫉妒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更能引起别人对他的注意了。
尤其如果这种嫉妒是不公正的话。
于是那个受人怀疑的人开始思索起来。
他轮流观察了那颗嫉妒的心和那个嫉妒的人。
嫉妒人的心灵越崇高,所带来的危险也就越大。
事实上,谁料得到一个伟大的人,一个高尚的聪明人,一个理所当然骄傲的人,会为了没有的事或为了一点小事忧心忡忡呢?
为什么漂亮的女人会嫉妒呢?为什么有权势的女人会嫉妒呢?为什么才智横溢的女人会嫉妒呢?谁料得到这样的人会为没有的事,或为了一点点小事而担忧呢?
嫉妒只能充当猎犬,发现他人的长处,而这些长处则是粗心大意的猎人在行路时根本察觉不到的。
夏尔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