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表达了上述希望之后,那个见过吉尔贝的侍女自告奋勇就去叫了。几分钟以后,吉尔贝出现在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面前,他内心惊讶,惴惴不安,万分激动,但表面上却一点不露声色。

他举止高贵而坚定,脸色格外苍白,这种苍白是有学问、富于想象力、研究学问成为第二种天性的人所具有的,它在第三等级国民的黑色衣服衬托下显得更加突出,当时不仅这个等级的所有代表,而且所有接受革命原则的人都把穿黑色衣服看成是一种职责;简朴的平纹布的打裥袖口中露出他那白嫩而纤细的手,这是一双外科手术医生的手;他的腿细长而优美,非常匀称,圆窗大厅的行家,甚至连女行家都认为,宫廷里没有谁能有比这双腿塑造得更美的腿。除此之外,他对女人腼腆羞涩,毕恭毕敬;对病人平心静气,沉着果断;对王后却不卑不亢,不奴颜婢膝。这些显而易见的气度,玛丽·安托瓦内特以她贵族式的聪慧,在打开卧室门让吉尔贝进来之际,就在他脸上看出了。

吉尔贝的举止越是从容不迫,王后越是感到火往上冒。她把他想象为一种可憎的人,她自然而然地,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认为她是一个恬不知耻的英雄,这种英雄她在周围见得多了。这个使安德烈痛苦不堪的人,这个卢梭的私淑弟子,这个长大成人的瘦小人儿,这个成为医生的管园林人,这个成为哲学家和灵魂征服者的昔日树木毛虫清除工,玛丽·安托瓦内特情不自禁地觉得他活象米拉波,就是说,除了罗昂红衣主教和拉斐德以外,这个人是她最痛恨的。

在看见吉尔贝之前,她原以为他是一个巨人,才容得下如此渊博的知识和坚强的意志。

但是她看到这是一个正直、清秀的年轻男子,体型苗条而高雅,面相和善而可亲,就觉得此人犯下了表里不一这种新的欺骗罪。吉尔贝是一个平民百姓,出身微贱,默默无闻。吉尔贝是一个农夫,乡巴佬,大老粗。吉尔贝在王后眼里是个有罪之人,她认为他窃取了贵族和善良人的外貌。这个高傲的奥地利女人,对他人的欺骗撒谎恨之入骨。所以她对这个不幸的小人物突然产生了一种切齿仇恨,因为她心中各种各样的不满一齐涌起,把他当成了敌人。

那些熟悉她性格的人,习惯于从她眼睛里看出宁静或风暴的迹象的人,不难看到她的内心深处正酝酿着一场充满电闪雷鸣的暴风雨。

但是一个人,即使是一个女人,在这爱情和怒火的旋风中,怎么可能跟踪这些奇怪而对立的情感呢?这些情感在王后脑袋里互相冲突,使她胸膛里充满了荷马所描写的一切致命的毒药。

王后用目光打发走了所有的人,连德·米泽丽夫人也不例外。

这些人马上先后离开了。

王后一直等到门在最后一人离开后重又关上,才把眼睛转到吉尔贝身上,她发现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她。

这种大胆狂妄激怒了她。

大夫的目光看起来并无恶意,但这种不停地注视又有所探究的目光令人难以忍受。玛丽·安托瓦内特认为非得压一压这个讨厌的目光不可。

“怎么!先生,”她说,口气象打枪般猛烈,“您在干什么?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瞧着我,却不告诉我,我得了什么病。”

这种怒斥一句一颤,伴着闪电般的目光,更显得有力,会使王后手下的任何廷臣胆战心惊,会使法国一位元帅,一个英雄,半个神灵跪倒在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脚下,请求宽恕。

但是吉尔贝平心静气地回答道。

“夫人,医生首先是通过眼睛检查他的病人的,我是陛下叫来的,我对着您看,并不是满足无聊的好奇心,我在履行我的职责,我在服从陛下的命令。”

“那么说,您对我研究过了。”

“尽我的能力罢了,夫人。”

“我病人?”

“从这个字眼的严格的意义上来说,您没有病,但是陛下的心情过于激动。”

“哈哈!”玛丽·安托瓦内特讥讽地说,“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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