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垂下头去。这种冷静的叙述使她局促不安。

“喀劳狄,”国王接着说,“——既然您不喜欢恺撒而喜欢喀劳狄这个名字,——您知道,喀劳狄有天晚上不得不叫人关上凡尔赛宫的栅栏门,好在您回来得太晚的时候给您一个教训。这个教训,就是德·阿尔图瓦伯爵为您赢得的。所以我对德·阿尔图瓦伯爵的出走并不感到遗憾。至于我的姑姑,嗨!关于她,我不愿意多说。她是又一个无愧于恺撒家族的人!但是我什么都不想说,因为她是我的姑姑。所以,她走好了,我也不会为她的离去感到遗憾。正象对德·普罗旺斯先生那样,您以为我会为他感到遗憾吗?德·普罗旺斯先生有没有走呢?祝他一路顺风!”

“哦!他没说要走。”

“真倒霉!您知道,亲爱的,我认为德·普罗旺斯先生的拉丁语说得太好了。他硬要我讲英语,好让我同他扯平。德·普罗旺斯先生,是他擅自叫人把博马舍关进比塞特,主教堡,还有不知道什么地方,却把责任推到我们的头上,而德·博马舍先生也狠狠回敬了我们一下。啊!还剩下德·普罗旺斯先生!倒霉,倒霉!您知道吗,夫人?在您身边,我只认识一下正直的人,那就是德·夏尔尼先生。”

王后羞红了脸,转过头去。

“我们刚才谈到巴士底狱,”国王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又开始说道,“您对它被占领感到遗憾吗?”

“陛下,请您还是坐下吧,”王后答道,“因为您好象还有许多事要告诉我。”

“不,谢谢。我倒更喜欢边走边说,走路的时候可以使我那无人关心的身体活动活动;因为我虽然胃口很好,消化能力却很差。您知道人家现在在说什么吗?他们说:王上用过夜宵,去睡觉了。您看到了,我是怎样睡觉的。我笔直地站在这儿,想要一面消化食物,一面和我的妻子谈论政治。啊!夫人,我要遭受惩罚了!我要遭受惩罚了!……”

“请告诉我您究竟为了什么事要遭受惩罚呢?”

“我是替罪羊,要为别人在这个世纪里犯下的罪遭受惩罚。我要为德·蓬巴杜夫人、杜巴利夫人和那所鹿苑遭受惩罚,我要为那个可怜的拉蒂德遭受惩罚;他在狱中整整呆了三十年,人们永远不会忘了他所受的痛苦。这又是一个使人憎恶巴士底狱的人物!可怜的家伙!嗳!夫人,我在听任别人干蠢事的同时自己也干了多少蠢事啊!

我帮着迫害所有哲学家、经济学家、学者和文人。天哪!那些人却巴不得能热爱我。要是他们热爱我的话,他们就会为我的统治增添光彩,使我的民众安乐幸福。比如卢梭先生,这个被萨尔蒂纳和其他一些人视为眼中钉的人。有一天我曾经见过他,您知道,就是您叫他上特里亚农堡来的那一天。不错,他的衣服没有好好刷过,不错,他的胡子也很长,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正直的人。如果我穿上灰色的粗布外套,打褶裥的长袜,如果我对卢梭先生说:咱们一块儿上维尔达弗雷森林去寻找苔藓植物吧……”

“唔!什么?”王后用十分轻蔑的口气打断他的话。

“唔!卢梭先生就不会写出《萨瓦的代理主教》和《民约论》了。”

“是的,是的,我知道了,您就是这样进行推论的,”玛丽·安托瓦内特说道,“您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您就象狗害怕自己的主人一样害怕民众。”

“不,而是象主人害怕他的狗那样。问题是要知道他的狗不会咬他。夫人,当我带着梅多尔,就是西班牙国王送给我的那头比利牛斯山的牧羊犬,一起散步的时候,我为得到它的友谊而感到骄傲。您要笑就笑吧,如果梅多尔不是我的朋友,那它就会用它那雪白的大牙齿把我吃掉,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唔!我对它说:小梅多尔,好梅多尔,它舔舔我。舌头和獠牙比起来,我更喜欢舌头。”

“好吧,那您就去讨好那些革命家,爱抚他们,把蛋糕抛给他们好了。”

“嗯!嗯!我会这么做的。我没有别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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