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走进小客厅,看到了那个要她的侍女把那封短信交给她的人。

他是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身材很高,脸上露出顽强坚决的神色。他那双象老鹰一样目光锐利的灰蓝色的眼睛,端正的鼻子,轮廓清晰的下巴,使他脸上显出一副英武的气概。他穿着侍卫队长的制服,风度十分潇洒,把脸上的那种英武的气概衬托得更加鲜明。

他的手还在他那扯碎的、皱巴巴的细麻布袖口底下发抖。

他的剑给打弯了,不能完全插进剑鞘。

王后赶到的时候,他正在小客厅里急速地走来走去,脑子里萦绕着许多狂热、杂乱的想法。

玛丽·安托瓦内特笔直朝他走过去。

“德·夏尔尼先生!”她喊道,“德·夏尔尼先生,您在这儿!”

王后看到她招呼的这个人按照礼节恭敬地向她鞠躬,就向呆在一旁的侍女做了个手势,那个侍女立刻退出去把门关上。

等门刚一关上,王后就一把抓住德·夏尔尼的手。

“伯爵,”她喊道,“为什么您到这儿来?”

“因为我认为到这儿来是我的责任,夫人,”伯爵说。

“不。您的责任,是避开凡尔赛,是按已经讲定的那样去做,是服从我的命令,总之,是象我所有的朋友,那些害怕分担我的命运的朋友一样去做。您的责任就是别为我的命运作出任何牺牲,您的责任就是离开我。”

“离开您!”他说道。

“是的,避开我。”

“避开您!谁避开您了,夫人?”

“那些谨小慎微的人。”

“我认为自己也相当谨慎,夫人,这就是我上凡尔赛来的原因。”

“您从哪儿来的?”

“从巴黎。”

“从动乱的巴黎?”

“从沸腾、狂热、沾满鲜血的巴黎来的。”

王后用两只手蒙住脸。

“哦!”她说,“那么没有一个人,就连您也不是来报告我什么好消息的。”

“夫人,在目前的形势下,请您要求您的信使只报告您一件事:那就是事情的真实情况。”

“您刚才告诉我的是实情吗?”

“跟我往常告诉您的一样,夫人。”

“您是一个诚实的人,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夫人,我是一个忠实可靠的臣民,仅此而已。”

“好吧,我的朋友,请您这会儿不要告诉我一个字。您来的时候我正心如刀割。我的那些朋友今天头一回用您一向告诉我的那种实情把我压跨了。哦!这种实情,伯爵,简直无法不让它在我的耳旁回响上一会儿。它从红色的天际,从充满了恐怖声音的空中,从朝臣们的苍白而又严肃的脸上,从各种事物中迸发出来。不!不!伯爵,请您在一生中就这么一次,别再把实情告诉我。”

伯爵惊诧地望着王后。

“是的,是的,”她说道,“您知道我很勇敢,您觉得很吃惊,对不对?噢!还有比这更叫您吃惊的呢。”

德·夏尔尼先生情不自禁地做了个询问的手势。

“您待会儿就会看到的,”王后神经质地笑着说。

“陛下身体不舒服吗?”伯爵问道。

“不!不!先生,来,坐在我的旁边,对于那些可怕的政治问题不要再提一个字……想法让我把它们忘掉。”

伯爵苦笑着照她的话做了。

玛丽·安托瓦内特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

“您的额头很烫,”她说。

“是的,我脑袋里象火烧似的。”

“您的手却冰凉。”

她把伯爵的那只手握在自己的两只手中间。

“我的心感到象死一样的冰凉,”他说道。

“可怜的奥利维埃!我不是已经和您说了吗,让我们把一切都忘掉。我不再是王后,不再受到威胁,也不再被人痛恨。不,我不再是王后。我是女人,仅此而已。整个世界对我有什么意义呢?只要有个人衷心爱我,这就够了。”

伯爵在王后的面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吻着她的脚,就象埃及人对待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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