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利克姑母满心喜悦地转回家去。上天的恩泽跟皮都一起进入了她的家门。
“啊!”她一面吃着那些象雪(巫鸟)一样肥、象莺一样细嫩的红喉雀,一面喊道,“常言道,好有好报,真一点儿也不错。”
傍晚的时候,昂热回来了;他拎的那个口袋圆鼓鼓的。这一回,昂热利克姑母没有呆在门背后等他,而是站在大门口;她也没有给他一个巴掌,而是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来迎接他。
“我回来了!”皮都喊道,带着那种感到自己充分利用了一天时间的坦然神色走进房间。
“你带着你的口袋。”昂热利克姑母说道。
“带着。”皮都说。
“口袋里装着什么?”昂热利克姑母问道,一面好奇地伸出一只手来。
“一些榉实,”皮都说。
“榉实!”
“不错。您一定知道,昂热利克姑姑,要是狼原的守林人拉热内斯老爹看到我没带口袋在他的林子里转悠,他就会对我说:‘你这个流浪汉到这儿来干嘛?’更何况他还会猜想到别的事情。我带着口袋,他要是问我上这儿来干嘛,我就回答说,‘瞧!我到这儿来捡榉实,这个地方的榉实是禁止捡的吗?’——‘不’。——‘那么,既然可以,您就没什么话好说了。’真的,拉热内斯老爹如果再说什么,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这么说,你把这一天的时候都用来捡榉实,而没去安置兔套,你这个懒骨头!”昂热利克姑母大声嚷道,她好象从侄子耍的这些花招里看到兔子从她手里溜走了。
“相反,我一面安置兔套,一面拾取榉实,好让他瞧见我在干活。”
“他一句话都没跟你说吗?”
“当然说了。他说:请代我向你的皮都姑姑问候。哎!您说拉热内斯老爹是不是个老实人?”
“那兔子呢?”昂热利克姑母又问道,什么都不能使她忘掉这个主要的想头。
“兔子?噢!月亮要在半夜时分升起,我一点钟去看看是不是有兔子给套住。”
“去哪儿?”
“树林里。”
“怎么,你在深夜一点钟到树林里去吗?”
“是的。”
“你不觉得害怕吗?”
“怕什么?”
昂热利克姑母对皮都的胆量不禁又感到很惊奇,就象她曾经对皮都的算计感到意外一样。
其实,皮都单纯得象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根本不知道那些使城里孩子感到害怕的胡编的危险。
因此,半夜时分,他就动身贴着墓地的墙根笔直往前走去。这个天真的孩子从来都无拘无束,从未想到有什么地方触犯过上帝和哪个人,所以他对于死人就象对于活人一样并不感到有什么惧怕。
他只怕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拉热内斯老爹。所以,他小心地绕了一个圈子,从守林人的屋子旁边经过。那所屋子的门和窗都关着,里面没有一点儿光亮,为了切实地搞清楚守林人在屋里,而不在林子里,皮都开始学了几声狗叫,他学得象极了,拉热内斯老爹的那只短腿猎犬隆弗洛听了竟没有识破,跟着也大声地叫了几声作答,一面往门下面狂嗅。
这时候,皮都才定下心来。既然隆弗洛在屋里,那么拉热内斯老爹肯定也在里面。拉热内斯老爹和他的隆弗洛总呆在一块儿,只要发现他们中的一个,那就肯定马上可以看到另一个。
皮都的心里再也没有什么疑虑,于是就迈步往狼原走去。在那儿,兔套已经给扯紧了,有两只兔子落了套给勒死了。
皮都把它们放到自己那件现在太长、一年过后大概又会变得太短的上衣的大口袋里,接着就回他姑母家去了。
老姑娘已经睡下了,但是她的那颗贪婪的心使她无法入眠。她象佩雷特一样,计算着每星期四张兔皮能给她带来多少收入,她算得入了神,怎么都不能闭上眼睛;因此,她问皮都抓到几只兔子的时候,声音紧张得直发颤。
“两只。嗨,当然啦!昂热利克姑姑,要是我没能给您带回来更多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