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敲门,我就立即下去给他开门。把他引上来,你就在这伺机而动。但是这样,我们怎么把他弄出去呢?再说,这个房间是地板,而下面的门厅铺的是石板,如果有血迹,可以很快清理掉……甚至,我刚刚在脱的时候,想到一部小说,说一个男人为了杀人不留痕迹,竟把自己脱得光光的。你明白吗?事后一冲洗就行了,而衣服上不会溅上一点血污……他惊讶地注视着她。但是,她神态温和,双目像少女的眼睛那样明亮,她一心只想着晚上的计划不停地添添补补。而他,当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溅满受害者血污的两个赤裸身体时,浑身上下便打了一个可怕寒颤,甚至连骨头都感到发冷。

“不,不!……这简直像野人。如果你愿意,那么吃了他,将更加有利于销尸毁迹。”

塞薇莉娜的脸色刷地一下阴沉下来。因为,这个问题把本来兴致勃勃的她搞得委屈万分。于是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几个月来我吃他的苦太多了,我绝不能爱他。这件事,我已经讲过上百次了,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就是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一眼。但是,你说的也有道理,事情做到这一步终归是可怕的,但是,我们要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也完全是必要的……总之,在没有亮光的情况下,我们下了楼。你躲在门后,等我让他进来,你就立即动手……而我,我也在留心这件事,那是为了帮助你,为了使你不担心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作这样的安排,已是尽了我最大的可能。”

他在桌子前面停了下来,因为看到了上面有一把小刀,这是那把刺杀院长的刀,此时又在等待下一个刀下鬼。整把刀子都打开着,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拿起小刀,检查了一下。她没有说话,也在注视着。既然他把它拿在手里,再多说什么也只是哆候才继续开口:

“不是吗?亲爱的,我不想再逼迫你,如果你不想干,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但是他做了一个粗暴动作,固执地仍然站着。

“别把我当成懦夫,这一次,就这样定了,我已经发过誓了!”

一列火车雷声轰鸣地飞驰而过,离房间是那么近,它的轰隆声好像是横穿整个房间似的,把整座房子都震得摇晃了起来,这时,她补充说:

“他的火车到了,巴黎来的直达车。他在巴朗坦下车后,离这里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行程。”

这时,亚哥和塞薇莉娜都不说话,又是一阵长久的寂静。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前来送死的鲁博,通过那些小道往前走。而他,也机械地在房间里走了起来,仿佛是在计算另一个人的步子,每走一大步,都要向他靠近一点儿。一步,又是一步,这最后一步,似乎已经来到前厅的门后,待他一进去,他就把刀刺进他的喉头。而她,被子始终盖在下巴的下面,仰天睡着,两只眼睛跟着他的脚步在房间里游走,她的精神随着他的步伐摇晃着,突然一阵遥远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不停地一个脚步接着一个脚步,什么东西都无法阻止。等到走够了的时候,她将从床上起来,赤着脚,摸着黑,来到下面开门,然后对他说:“是你,我的朋友,那就进来吧,我已经睡了。”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映就已倒地身亡。

又一列火车经过,这是紧随前一辆的慢车,它跟从莫弗拉十字房前面经过的那列直达快车,前后只差五分钟。亚哥惊奇地停住了。这令他难以置信,时间才过了五分钟!等半个小时,这时间多长啊!在一种需要活动的催促下,他没完没了地度步。就像有些男人的性机能受到一次神经质的意外打击那样,他也开始担心地自问:他办得到吗?其实这种杀人的步骤已在他脑子里滚瓜烂熟,开始时信心十足,下定决心杀人,接着是在空荡荡的胸口头感到一种压迫感,手脚也变得冰凉,突然,便是浑身软弱无力,他的意志快要消失了。为了用理智来激励自己,他千百次地对自己说: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美洲等待他的财产,也为了占有他所喜欢的这个女人,他已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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