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炉也在奔跑,但真是奇迹,身上甚至没有一处受伤。而他想到生死未卜的亚哥,心头一紧,感到内疚。他们曾那么多次地一起旅行,同舟共济,生死与共!还有他们的机车,他们可怜的机车,是他们三个人的家庭里如此令人喜爱的好朋友,现在它仰天躺在那里,从它破裂的胸口,把肺里全部的气息吐出!

“我跳下来了,”他吞吞吐吐地说,“其他的,我不清楚,我全不知道……我们跑,我们快跑吧!”

在路边,他们碰到了芙洛尔,正看着她们过去。她还站在那儿没有移动过,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场面是如此的惊天动地。计划已经完成了,千真万确地已经完成了,她只感到她的需求得到满足,感到一阵轻松,面对这如许的痛苦,她无动于衷,仿佛这一切并不是在她身边发生的。但是,当她认出塞薇莉娜的时候,她的眼睛便无限地睁得大大的,而且在她的苍白脸孔上蒙上一层可怕的痛苦的阴影。怎么?她活着,这个最该死的女人毫发无损地活着,而她最心爱的人已消失在她亲手制造的悲剧中?这刺心的痛苦,分明是在自己的整个胸口捅了一刀,在这一打击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罪无不恕了。这些都是她干的,她杀死了他,杀死了大家!一声大叫撕破了她的喉咙,她拧自己的手臂,疯了一样怪叫着奔跑。

“亚哥,我看见他……亚哥,亚哥!”

莉春号的嘶叫声轻下来了,嘶哑的怨言声也显得衰弱了下去,现在,人们撕心裂肺的叫嚷渐渐清晰。不过,烟雾仍然浓厚,巨大的残骸好像是一大堆包裹着的黑色灰土,一动不动地留在阳光中,从里面传出了痛苦和恐怖的声音。她该作些什么呢?怎样才能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找到亚哥呢?

“亚哥!”芙洛尔悲苦地叫嚷,“我对你们说,他曾注视着我,他从这里被摔到了煤水车下面……那么我们就赶紧扒!来帮我吧!”

卡比什和米萨尔已经来把亨利扶起,列车长在最后的时刻,也跳了出去。他的脚脱臼了,被安排在旁边坐下,他目光迟钝,沉默不言,看着大家抢救,还没有从惊慌中醒过神来。

“卡比什,来帮帮我,我对你说,亚哥在那下面!”

采石工没有听见,跑到另一些受伤者那里去了,把另一个年轻的妇女搬走,显然她的大腿已经筋骨尽断。

听到芙洛尔的叫唤,塞薇莉娜连忙奔了过去。

“亚哥,亚哥呢!……他在哪儿!我来帮您。”

“好,您帮我吧,您!”

她们手碰着手,都在尽力地工作着,然而平时养尊处优的塞薇莉娜此时就像一个运动白痴,根本不知从何插手,而另一个,则用她强有力的手腕,搬走了许多障碍物。

“当心!”佩葛说,他也开始投入了工作。

正当塞薇莉娜要朝着一只手臂走去时,佩葛则示意她躲开,这是一只断臂,上面还穿着蓝色的呢袖子,惊得她连退几步,然而,她并不认识这只袖子,这是一只陌生人的手臂,应该是被堆挤到这儿的,人们将会找到他的身体。她颤抖得还很利害,就像是浑身瘫痪了似的。她愁眉苦脸地旁观毫无活动能力,因为,在玻璃堆里搬弄会划破她的双手。此时,抢救垂危者和寻找死者的工作已进入危机阶段,而且极其危险,因为机车上的火苗已经蔓延到木头片上,务必要扑灭这刚刚开始的火灾,拿锹子往上掷泥土。人们跑去巴朗坦要求救援,将一个电报拍给卢昂,在这段时间内,救援工作已紧张有序地展开了。许多逃开的人也回来了,他们为自己的惊慌失措而感到不好意思。然而,人们极其谨慎地将排除工作一步步地向前推进,每掀起一片残留物,都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要是发生倒塌,那些下面的人必定一命呜呼。一些一直被淹没到胸部的受伤者从堆积物中露了出来,就像被一把老虎钳紧紧钳住似的,他们喘着气发出呼叫。挖掘工作进行了一刻钟,挖到了一个受伤者,脸色像纸那样苍白,但没有叫嚷或是呻吟,被拉出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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