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只有两步,一步的时候,他的决心又开始剧烈地摇摆。不,不!他不去杀人,他不能这样杀死一个没有防卫的男人。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这么兽性大发,要杀人,务必要有咬人的本能,扑向猎物的跳跃,撕碎猎物的渴望和激情才行。他的正义和良心始终无法泯灭。他觉得自己没有权利杀人,他的努力白费,终于无法令自己信服他有权杀人。

鲁博平静地经过他们身旁,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体而过。喘一口气,他们就会暴露目标,然而,他们像死人那样地停在那儿,一声不响。他的手臂并没有举起,刀子也没有戳进鲁博的喉头。漆黑的夜,既没有任何的颤惊,也没有一下哆不动地将背钉在黑乎乎的煤堆上,要他去杀这个毫无防范的人,他实在做不到,看着他平静地走来,却在他的手中倒下,这令他无法承受。亚哥因狂怒而羞愧,强忍住他的哭泣。

“我不能!我不能!”

像是为了忏悔,亚哥又拉过塞薇莉娜,将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旁。但是塞薇莉娜以一种从没有过的怒气转身而去。他伸出他的手去拉她,只感到她的裙子从他的手指中滑掉和听到轻轻的逃跑声,他徒劳地追了一路。因为塞薇莉娜突然地消失,让他心烦意乱。她这样生气,难道不是嫌他太软弱吗?她蔑视他?出于谨慎,他不再固执地追下去。这是一片广阔而平坦的地面,煤气灯微弱的亮光在这里洒下了点点黄色的眼泪,可是这种孤寂的独处令他对自己失望透顶。他赶紧离开这里,来到宿舍,将头埋在枕头里,以便彻底忘记他生命中这一令人憎恶的行动。

十天以后,将近三月底的时候,鲁博夫妇终于战胜了勒布勒夫妇,公司正式通过了他们换房的要求,而且达巴迪先生也支持他们;还有,出纳员的那封重要信件,也由吉春小姐,千方百计地在档案中寻到,信中写明,要是新任副站长提出要求归还住房的话,应归还。立即,被打败的勒布勒太太,愤然搬家,她已受尽了奚落和讽刺。三天之内,这一可纪念的搬家闹剧把整个走廊弄得热火朝天。小个子牟兰太太,这样深居简出,人们从来就没有看到她进进出出,居然也跟着忙前忙后,她把塞薇莉娜的那张刺绣的台子从这个住房搬到另一个住房。尤其是菲洛梅尼,这场争端是她吹风挑起的,早就盼着这一天,打包,搬家具,在原住户还没有离开之前,就已抢先入住。是她,在两家家具相互交杂的混乱中转,将勒布勒太太驱逐出去。这阵子,菲洛梅尼对亚哥的热情终于显得过于露骨,连佩葛都感到惊讶,产生了怀疑,用喜欢报复的醉汉的阴险的神态问她,是不是在向亚哥投怀送抱,并警告她,哪一天,他若捉住他们俩,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她对年轻人越来越衷情,她甘当这个年轻人以及年轻人情妇的奴仆,不过希望从这段缘分中获得一些属于自己的美丽。她拿走最后一张椅子的时候,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后来,她发现出纳员的妻子忘记了一张凳子,就发泄似的将凳子一摔三尺远。搬家就这样结束了。

于是,慢慢地,乏味的生活占据了勒布勒太太的全部人生。在这段时间内,勒布勒太太住在后面,由于她的风湿病,被钉在她的沙发里不得动弹,在这个压抑的房间里,勒布勒太太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眼睛里含着大颗大颗的泪水。而塞薇莉娜则坐在一扇窗子的前边,作她用来消遣的手工。在她的下面,她可以看到发车院子里的欢跃的场景,不断往来的车辆和熙来攘往的蜂拥人群。早到的春天已经让人行道两旁的大树爆出了新芽,嫩绿可爱的树枝在她眼前低垂,是远处安古维尔连绵不断的小山岗,郁郁葱葱的斜坡上,点缀着乡间的白色房子。但是她感到惊奇,虽然这间她所垂涎的房间采光好,阳光充足,前面还有空旷的空间,而且美梦成真,可这并没带给她如期的快乐。甚至她的女佣人,西蒙大妈也生气地叽哩咕得不耐烦,有时还惋惜离开那个洞窟,如同她所说的,在那儿,可以不管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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