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亚哥终于昏昏欲睡的时候,天色已经发亮,他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脑子始终没有停歇,一直在迷迷糊糊中仍然进行着这场丑恶的思想斗争。接下来的日子,是他最煎熬的时光。因害怕塞薇莉娜的眼神,他回避她,他让人告诉她,星期六,他有事无法脱身。但是,星期一,他必须再看到她,由于他害怕这件事,以至她的温柔、体贴都给他难以承担的压力。她没有提起这件事,既没有做一个手势,也没有说一句催促他的话,不过,她焦灼的眼神始终燃烧着他。他不知道怎样来回避她的焦急不安和责备,他始终发现,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催促他除掉鲁博。而当他要离开她的时候,突然紧紧地拥抱她,示意他意已决。他的确已作出了决定,一直到楼梯底下他还是这样想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又一次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三天以后,当她再次看到他时,他的脸色苍白而惭愧,像一个在必须行动面前退却的懦夫那样,目光闪烁不敢与她逼视。她什么都没有说,靠在他的颈项上抽噎了起来,为自己的不幸痛哭流涕。他心烦意乱,自怨自艾。心想,必须了结它。

“星期四,在那儿,愿意吗?”她低声地问他。

“好的,星期四,我等你。”

那个星期四,夜色特别的暗,天上没有星星,弥漫着沉重、半透明的海上雾气。亚哥照例先来等待塞薇莉娜。但是,雾是那么厚,夜空是那么的昏暗,她奔跑的脚步又是那么轻,以致当她从他身边擦了过时都没有发现,把本来就恍惚不定的亚哥着实吓了一身冷汗,而她则已投入他的怀抱,真实地感觉到了他不停的颤抖。

“我吓着你了。”她轻轻地说。

“不,不,我在等你……我们散散步吧,不会被人撞见的。”

他们相互轻轻地搂着腰,散步在这片空旷地面上。在停车库的这一边,煤气灯昏暗不堪,一轮阴影简直漆黑一片,而远处,在靠近车站的那一边,密集的亮光,像天上的星星那样闪烁着。

他们就这样闷闷地走了很久。她将她的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有时,她踮起脚尖,在他颔上轻吻。他也俯下身体,在她的太阳穴或发根处深情地嗅她的气息。万籁俱寂,只有远处的教堂送来了清晨一点钟严肃的钟声。他们已经不必互诉真情就可以心领神会。他们只想到这件事,他们一起散步的时候,脑子里常常缠绕着这件事。内心的思想斗争在继续着,既然必须行动,又何苦在嘴上争一时长短?当她踮起脚尖温柔地抚摸他的时候,她感到小刀鼓起在他的裤袋里。很高兴他已作出决定。

但是,她思绪万千,张开嘴唇轻轻地,几乎令人感觉不到地说:

“刚才,他又上楼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返回来带走了手枪……他肯定马上就来巡视。”

又是一阵沉默,不过,在走了二十多步远的时候,轮到他说了:

“昨天夜里,小偷从这里偷走了铅皮……过会儿他会来,那是一定的。”于是,她微微地哆都不说话,放慢了步子走着,一种不真实又在她心底腾起,那个硬物真的是小刀吗?为了证实一下,她一连两次亲吻他。接着,她沿着他的腿这样擦过,还是无法保证,于是她一边继续亲吻他,一边大胆地延着他的腿一路摸了下来。这的确是小刀。而他,已经懂得她的意思,突然屏住气,将她紧紧地固定,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他马上就来了,你将获得自由。”

谋杀计划已经决定,他们的行走已不靠思维来支配,因为他们的思想被期待与恐惧填得满满的。他们的感觉,尤其是他们的触觉,突然变得极其敏感,因为,他们紧握着的两只手感到疼痛,嘴唇接触也是火辣辣地疼。他们同样听到了刚刚已经消失了的响,黑暗中钝重的撞击声,以及人们移动的脚步声。黑暗中,他们相互搀扶,相互鼓励,有一只蝙蝠飞过,他们能注意它突然地盘旋而过。走到一个煤堆的角落,他们再也不想移动静待那个时刻,集中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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