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年轻人又冒险上楼来到她家里看她,对她说,他的火车刚刚从巴黎带来他从前学校里的一个同学,他将到纽约去开发一项新发明:一种制造钮扣的机器,因为需要一个合作者,也就是一名机械师,建议他跟他一起去。啊!一桩好生意,几乎只要加入三万法郎的股份,在那里可能赚到几百万。他讲这个,不过是为了找些谈话的话题罢了。此外,他补充了一句,说他一口拒绝了同学的建议,可是,心里仍然有点难以割舍,因为,当财运出现在你的面前时,断然地拒绝必然是不容易的。

塞薇莉娜站着听他讲,眼神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态。这不是她的梦想要实现了吗?

“啊!”她终于低声地说,“我们明天就动身……”

他惊讶地抬起头来问:

“怎么,我们明天就动身?”

“对,要是他死了。”

她并没有说出鲁博的名字,只是用下巴的动作示意一下。但是,雅克已经明白,于是他也作了一个模糊的动作,意思是说,可惜,他没有死。

“我们就动身,”她又说了,声音缓慢而深沉,“在那儿,我们将非常地幸福!三万法郎,我变卖了财产就会有的,我还有些可以安家的钱……你,你将用这些来赚钱;而我呢,我来布置一个小家庭,我们将尽我们的力量相爱……啊!这将多好,这将太棒了!”

她低声地补充一句:

“远离所有的回忆,在我们面前除了新生活之外没有别的!”

他的心被一种极大的温柔侵占,他们的手碰在了一起,本能地紧紧相握,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醉在这一希望之中。接着,还是她开口了:

“不管怎么样,你也再去找他一次,收回你的话,免得失去了这个机会。”

他又一次感到惊讶。

“那是为什么?”

“我的上帝!谁说得准呢?也许就那么一个刹那,我已逃出了魔掌……人们早晨还活着,是吗?可是到了晚上,他却死了。”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又重复一遍:

“啊!要是他死了!”

“你不是想我杀人吧?”他强颜欢笑。

她嘴上否认,眼睛里却充满了怨恨,泄露着她心里的秘密,这温柔女人的眼睛,却整个儿地充满着严酷、凶暴的激情。既然他杀死过另一个人,那么他早就该死了。这思想突然地在她的脑子里催促她,好像要立即执行,得出了一个结果。杀死他,然后远走高飞。这惟一的出路,只有他死,她和亚哥才能找回属于自己的快乐。她已经不可能看到其他的结局,她的决心已经下定,而且是绝对的;同时,一个轻微摇晃,她又继续说了一声“不”字,她依然是一个脆弱的女人。

他的背对着餐柜,始终装着微笑,刚才他发现小刀就放在那里。

“要是你要我杀死他,你应该把小刀给我……我已经有了表,把它们收集在一起留着纪念。”

她大声地笑了起来,而她则严肃地回答说:

“把刀子拿去吧!”

而当他把小刀放在口袋里的时候,为了把玩笑开到底,他拥抱着她,说:

“那好!现在,晚安……我要立即去看我的朋友对他说请他等我的回音……星期六,如果天气好,我一定在苏瓦尔家的后院等你。的,这是说着玩的。”

然而,亚哥不顾天色已晚,来到码头他朋友住宿的旅馆里去找他,因为,第二天,他的朋友就要启程了。他对朋友说,他有一笔可观的遗产可以得到,只需十五天,就可以有一个答案。接着,他经过一条条昏暗的大街,走回车站,他思考着,心中不由惊颤。那么,这么说他已决定杀死鲁博啦,既然他已经支配他的妻子和金钱?不,他不会就犯的,他这个行动,只是为作出决定准备罢了。但是,他的脑子里又浮现了塞薇莉娜的神情:那么火热地执著,当她的嘴里说“不”的时候,那死盯着的眼神却是在说“是”……显然,她是要他去杀掉另一个。他心乱如麻,他将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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