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勒哈弗尔以后,亚哥和塞薇莉娜因顾虑重重,行动分外谨慎。鲁博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他会容忍吗,像他这样妒忌狂、杀人犯?他们回想起了他以前因嫉妒所表现出来的狂怒,以及从前当工人时握紧拳头打人的那种粗暴的行为。而且他们心惊肉跳地发现,鲁博最近阴晴不定,心情烦乱,觉得他一定在考虑什么凶恶的计划,设下陷阱,打算让他们落下圈套。因此,头一个月,他们极度当心地设计着每一次的约会,生怕出了差错。
可是鲁博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或许,他这样地离开家,是为了有机会设圈套,捉奸在床。但是,他们的这一担心没有成为现实。相反的,他的这种情况继续延续下去,愈演愈烈,以至于鲁博那逃难一样躲避这个家,只是等到上班的确切时间到了才回来。上白天班的那几个星期,他想办法在十点钟的时候,除了吃饭那必须的五分钟,接着,一直到十一点半以前,就见不到他的人影了;下午五点,他的同事下楼接替了他的工作,他也会赶紧掉,整夜不回家。每天,他差不多睡不到几个小时。夜班的那几个星期也是这样,从早晨五点钟起,他就没有事儿了,无疑,他先在外面吃饭,睡觉,说什么也得在下午五点才回来。然而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虽然他的生活毫无秩序,但是每天只有一件事是他风雨不误并且一丝不苟的,就是上班,有时,他是那样地疲倦不堪,双脚沉重得连拖都拖不动,但是,他必须坚持做完本职工作。而现在,漏洞出现了,已经有两次了,另一位副站长牟兰先生,都不得不等他一个小时;甚至有一天上午,早饭以后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为了替他遮丑,牟兰先生还好心地接替他的工作。从此,家庭的动荡波及到了鲁博的工作情绪。从前,他凡事总要亲自检查一遍以后,才送走或者迎来一班火车,还要在他的报告中记下每一个微小的环节,准备向这位对人对己都非常严格的站长汇报;而现在,白天,他懒散、游疑,夜晚,他陷在办公室里的那张大沙发上,睡得死死的,醒来以后,觉得仍然很困,便来到月台上来回闲荡,没有经过检查是否执行了他的意思,就轻易地发一些命令。但是,对于这种简单而机械的工作,他也足以应付。只有一次,因他的疏忽而引起撞车,使一列载有旅客的火车闯到了停车道上。因为这件事,而使同事的议论逐渐出现,说他花天酒地,弄得萎靡不振。
真实的情况是,现在的鲁博整天在商业咖啡馆楼上的一个渐渐变成赌场的偏僻小房间里鬼混。传说那里有女招待,但实际上,人们在那里只发现一位退休上校的情妇,而且早已人老珠黄,她本人也是一个赌棍,此外没有其他的女人。这是在杀人后的第二天,一次偶然的机会,副站长玩上了牌,在赌博的游戏中麻醉自己,并有增无减,逐渐地,这种习惯在他的生活中起了主导作用。这是提供他消遣和彻底毁灭的一种激情,它占有他,甚至驱走了这个粗暴雄性身心中对女人的情欲。从那以后,赌博成了他惟一的伙伴,好像一个吸毒的人戒不掉毒瘾。这完全不是出于他对杀人行为的忏悔,想以此来永远忘却内心的烦乱,而是在家庭破裂、感情受挫后,所寻找到的一种安慰和一种只有他个人所能体味到的昏昏沉沉的利己主义的幸福。现在,一切都显得暗淡无光,赌博的激情,终于瓦解了他,使他万劫不复。他觉得即使酒精也不能麻醉他、减轻他的痛苦。他似乎以一种奇特的激情在生活着,甚至摆脱了生活的忧虑。但是,却变得玩世不恭,他再感不到能有什么刺激他亦或鼓励他,他已沦落为一具行尸走肉。不过他的身体却非常的健康,除了那些在外面度过的夜晚显得疲倦之外,甚至不可思议地胖了起来,沉重的眼皮搭拉在混乱的眼上。每当他拖着困倦缓慢的步子回到家里时,对家里的一切事物,都毫不在乎。
夜里,鲁博回来在地板上面取走了三百金法郎,他要付给监督员科什先生好几次赌输欠下的钱。科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