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啊!要是我可以这么说的话!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梦……两年前,我什么都没有。您记得,我住在姑妈家里,一无所有……他来的时候,我浑身发抖,立即就爱上了他,爱得是那么的深。他英俊潇洒,又那么富有……他是属于我的,他是我的丈夫,我如愿以偿地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我对您说,这太幸福了!”
亚哥研究着这帽带的结,证实它的下面有一个大大的金徽章,连着一根黑色的丝线,他继续思考自己的一切。
“我用左手抓住她的脖子,把她的头向自己这边扭过来,避开她的徽章,他的胸部就暴露在他眼前了。”
火车停了下来,过了一分钟又开走了。库斯塞内和纳伊两个短的隧道相继过去了。他马上就可以动手了。
“这个夏天你们去过海滨吗?”老太太又说话了。
“是的,在布列塔尼住了六个星期,住在一个幽静的小森林里,那返朴归真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接着,在九月份,我们去了普瓦图,住在我公公那里,他拥有大片的牧场和森林。”
“冬天你们不一定安排到南方住吧?”
“不,大约十五号的时候,我们将去戛纳,已经租好了房子。那有一个面向大海的花园。我们已经派一个人到那里安置所有的事,他来接待我们……这并不是我们怕冷,不是我,也不是他,但是,这多么美妙,那金色的阳光……然后,我们将于三月返回。明年,我们将留在巴黎。两年以后,等小宝宝长大了,我们全家一起出游,这将是神仙般的生活!”
她感到心满意足,情不自禁要表露一番,便把身体转向亚哥,对这个陌生人笑了笑。就在这一瞬间,帽带的结移开了,她美丽的脖颈,公诸于众,上面投上了金色的阴影。
亚哥下了铁心,手指僵硬地握着小刀的柄。
“我的刀尖就从那儿捅进去。是的,一会儿在进帕西隧道之前。”
但是,到达特罗卡代罗站的时候,一个认识他的职员上了车,开始火热地聊了起来,说一个司机和他的司炉刚刚服了罪,他们偷了站上的煤。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乱了套,他的信念动摇了。笑声在继续着,形成了一个幸福的光圈,连他也被紧紧圈住,受到了陶醉。可能他跟这两个女人一起一直到达欧特伊,不过,他记不得她们是在这儿下的车。他自己也终于来到了塞纳河的沿岸,但他无法解释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他所保留着的清晰感觉是,在岸边的最高点,扔掉了那把可恶的小刀,接着,他就不再知道了,他晕头晕脑的,觉得另一个罪恶之身也随之逃出了他的躯体。一连几个小时,他的躯体,一会是盲目地走过一条又一条街,一个广场又一个广场。行人,房子,毫无感情地闪过。无疑,他曾进过某一个地方,在一个挤满人群的餐厅里吃过饭,那些简单地片断还残留在他的印象之中。接着,一切都沉入到一个黑暗的深渊和虚无之中,在那儿再也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他已经快要虚脱了。
亚哥重新清醒时,发现自己在卡迪内街自己狭窄的房间里,和衣横躺在他的床上。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已没有深刻的印象。而且,他既想不起他曾上过楼,也想不起他什么时候睡下。他从沉睡中醒来,好像是昏迷之后,突然重新控制自己似的,感到心惊肉跳。或许他已躺了一个世纪,突然这一切的事情浮现在眼前:他与塞薇莉娜度过的夜晚,她对谋杀的招认,他的出走,寻觅猎物。他曾经不再是他,而此刻,他又重新寻到了自己,惊讶自己曾在外面干了并非他意愿的事情。接着,他想到塞薇莉娜还一个人在家,便一跃而起。他看了看表,已经是四点了,好像是经过一次大出血以后,脑子里空空似的,他十分平静地重新回到阿姆斯特丹街的死胡同去。
一直到中午,塞薇莉娜都睡得很死。后来,她醒了,惊讶地发现亚哥还没有回来,于是强忍着饥饿生起了火,于是在将近两点钟的时候,决定下楼,到临近的一家餐馆里去用了餐。亚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