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然你们不在同一车室里,怎么能杀他呢?”
“等等,你很快就会明白……这是我丈夫的计划。的确,他之所以能成功,是天赐良机……火车在卢昂停了十分钟。我们下去,就好像人们要溜溜腿似的,他强迫我一直走到院长的特等车室。在那里,他如期地碰到了院长,又故作惊讶,好像这一切都是巧合。月台上,旅客们你推我撞,为了第二天勒哈弗尔的节日,人们蜂拥似的抢着上二等车厢。院长好心地让我们避开拥挤上他的车厢。我结结巴巴地说着,提到我们的手提箱,但是他又大声地说,人家不会偷我们的手提箱的,一定不会,因为他在巴朗坦下车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去。有一会儿,我的丈夫也担心,非要拿它不可。就在这一时刻,车长吹起了哨子,火车要开行了,便便立即决定,和我一起上了特座,并重新关好车门和玻璃窗。别人怎么会没有看见我们的?我也说不清楚。许多人在奔跑着,职员们也手忙脚乱、昏头昏脑的,总之,连我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火车就已开动了。”
她沉默了几秒钟,过去的景象又在她脑子里活跃起来。恐怖的回忆促使她又向亚哥靠了靠,全身开始颤抖。
“啊!在这节特别的车厢里,我开始感到大地在向后奔跑!我好像昏昏沉沉的,我很想拿回我们的手提箱,否则我们会因它而落到警察的手里。所有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荒谬和不可能的,像一个孩子想象出来的杀人噩梦,只有疯了才会实现它,一到第二天,我们就会被逮捕起来,然后承认自己的罪行。因此,我开始说服自己,想鲁博不是疯子,不会做出这种傻事。但不,只要看到他跟院长谈话的神态,我就明白,他的决心是坚定不移而且残暴的。可是,他非常地平静,在他胜利在望的狠毒的目光中,我看出他的意志是执拗的,大约还有一公里,或者是两公里,当火车驶抵那个他早已确定,而我不知道的地点,他会杀死他的。这肯定是无疑的,甚至从他平静地扫射着另一个人的目光中都可以清楚地看出。院长活不过今天了。我没有说一句话,内心恐惧极了,浑身发抖,在极力控制自己,他们一看我,我就伪装微笑,我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懦弱,不去制止这个悲剧?这只是到了后来,当我想把事情弄明白的时候,才感到惊讶,当时我为什么不向车门外喊一声,或者拉一下警报器?而在当时,我毫无反映的能力,感到一点力气都没有。当然,在我看来,我的丈夫有权利这样做,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亲爱的,既然我向你讲了这一切,我也完全应该承认这一点:其实,我也十分痛恨院长,因为,这两个人都曾占有了我,不是吗?他很年轻,而另一个呢,啊!另一个的抚摸……总之,他们都是那么兽性地对待我。当一想到我连杀一只鸡都不敢!啊!这令人感到像狂风暴雨的夜晚,哦!这个在我内心吼叫的可怕的夜晚!”
这个柔弱的创造者,是那么纤弱地躺在他的胳膊里,而现在,听着她的叙述,一股异样的情绪在亚哥的心里蒸腾。他徒劳地把她更紧地拴在自己的身边,而无法进入她的内心深处。他心潮澎湃,浑身滚烫,在紧紧的搂抱中,他结结巴巴地说:
“告诉我,是你们一起杀掉了院长?”
“我当时在一个角落里,”她继续说,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院长在另一个角落,我丈夫隔在我们之间与院长高谈阔论……我看到我的丈夫不时地转过身体,好像不耐烦似地向外面瞟了一眼,看一看火车的进程……每次我也随着他的目光向外看,这样我也就知道了我们经过的路程。夜色苍茫,一堆堆森林的黑影疯狂地向后退去,始终是车轮的隆隆滚动声,我第一次感觉火车的鸣声是那么可怕,就像畜生的哀号!火车飞速地前进……突然出现了亮光和火车穿过车站建筑物的回声。我们已经到了马洛奈,离卢昂已只有两里半了。还是马洛奈,接着是巴朗坦,那么,我拿不准事情会何时发生,在疲惫的煎熬之中,我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