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米萨尔进进出出让房门开着时,法蒂正静静地朝外张望。因为她已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打雷般地开过去的那些人?她甚至走到站台去的可能性都很少,日夜与孤独相伴,被钉在这儿,眼睛看着窗外,除了偶尔汽笛声,再无什么可撞进她的生命。她时常埋怨这个野狼出没的地方,从来没有一个来访的人,而现在,瞧,这么多的上等人光临她的寒舍。真想不到,在这里面,在这些为他们的事务奔波的忙人中,没有一个人曾经怀疑到他们的事,这件在她的盐里掺毒品的肮脏勾当!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糟老头儿的行径。她问自己,是不是上帝允许世上有那么多阴险卑劣的行为,而没有一个人发觉它?总之,已经有相当多的人群,从他们门前跑过,可是再多的人,也只是匆匆的过客,没有一个人会想像得到,在这低矮的小房子里,有人正在不声不响、不慌不忙地杀人。法蒂东瞧瞧、西望望。注视着这像从月球上下来的人们,心想,既然他们这么忙,自然不会留意自己,留意这段阴暗的事情。

“您回那边去吗?”米萨尔问亚哥。

“是的,是的,”亚哥回答说,“我随后就到。”

米萨尔走了,把房门重新关上。法蒂拉住年轻人,继续接上她刚才的耳语:“要是我死了,他还找不到我藏的一千法郎,你会看到他那哭丧的脸的……每当我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好玩。我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那末,法蒂姑妈您为什么那么固执?您不把它留给你的女儿?”

“给芙洛尔?那早晚还会落到那个老贼的手里。啊,不!……甚至也不留给你,我的大孩子,因为你也太笨。他会从你那里得到些好处的……啊!不留给任何人,只留在底下,在那儿我将跟它相会!”

她已精疲力尽,亚哥要她躺下,让她安静,抱吻她,像哄一个孩子一样哄她,直到他确信她已睡着了,他就转到一直坐在火炉旁边的塞薇莉娜的背后。他微笑着竖起一个指头,叮嘱她要谨慎。她心领神会地把头转向他,翘起双唇,让他俯下贴着她的嘴,深情地吻着。他们是那么忘形地享受着彼此。但是当他们重新睁开眼睛时,慌乱地发现,芙洛尔已经推开门站在他们面前,紧盯着这一幕。

“太太不再需要面包了吗?”她以沙哑的声音问道。

尴尬的塞薇莉娜感到很烦恼,含含糊糊,结结巴巴地说:

“不,不。谢谢!”

一向温文的亚哥,此时也已怒不可遏。他嘴唇颤抖着,犹犹豫豫地好像想说话,接着,做一个威胁她的愤怒手势走开了。在他背后,关门的声音震耳欲聋。

芙洛尔,这个身材高大,头上盖着金发的处女,像战士般地依然站着。并且确信,自己的忧虑是正确的,她妒火中烧。自从她发现他们俩一起在那儿以来,她不断地在寻找证据,现在终于得到,而且是绝对可靠。她心仪的男子已永远离开了她,投向了别人的怀抱,这个纤弱的女人,那个狐狸精。那一夜,她本该已经属于他了,可是就是因为她那莫名其妙的反抗,让这机会失之交臂——她这么想,以至痛苦地差点儿要哭出来,因为,在她的简单推理中,如果她比另一个先委身于他,现在他所拥抱的,一定是她。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找个僻静的角落,让他占有她、蹂躏她。但是,她感到无能为力,于是,一种怒火从胸中燃起,要往这个站在这里的局促不安结结巴巴的孱弱女人身上发泄。扼死两个柔软的女人,对她来说易如反掌。那么,为什么他不敢呢?可是,她是发誓要替自己报仇的,她知道这个情敌很多的事情,可以将她打入监狱,这个女人到处出卖色相、勾引男人,如今还将她打入痛苦的深渊!她被嫉妒所扭曲,心里充满着愤怒,用粗暴的动作,拿走剩下的面包和梨子。

“太太既然不想吃了,我就把这些拿去给别人了。”

三点钟敲过了,接着是四点。时间在无限制地拖延着,人们的忍耐也快到了极点。看,夜幕又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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