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这下子可完蛋了。”亚哥怒吼着。
他在岗位上又留了几秒钟,手握着驾驶盘,打开所有的阀门,做着一次又一次努力。随后,当他听到莉春号徒然地喀啦一声,喘着粗气,便关上了开关,气急败坏地咒骂。
列车长从行李车门口俯出身体,当佩葛露出脸来的时候,这回是他对着列车长大声地说道:
“完蛋了,我们根本动不了。”
列车长很快跳到雪地里,雪一直没到他的膝盖。他走近他们,三个人不安地商讨解决方案。
“我们只能试着扫雪了。”司机终于说,“幸好我们有锹子。请您喊列车员来,我们四个必须把轮子挖出来。”
他们向后面的列车员做了一个手势,他便也从行李车上跳了下来。短短的路程,列车员却好像在跋涉,有时简直被没在雪里。然而,车子突然孤零零地停在旷野之中了,四面是一片白色的荒野,他们焦虑的讨论,以及地上厚厚的积雪,这一切,终于引起了旅客们的担忧。许多窗上的玻璃放下来了,牢骚、埋怨一时交织成一片,形成了巨大的混乱:
“我们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停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了?……上帝呀,我们会被困死在这儿吗?”
列车员意识到,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让大家安下心来,不再叫闹,那位脸庞红润厚实的英国太太立即用生硬的口音问他,她的旁边是她两个女儿两张可爱的面孔:
“先生,这不危险吗?”
“不,不!太太。”他回答,“你完全不必担忧,这对于雪天行车是常见的事。”
在两位少女清脆的叽叽喳喳声中,窗上的玻璃又拉上去,这英文音节的音乐,从他们玫瑰色的嘴唇里吐出,给这一片焦虑带来了许多安慰,孩子是那么单纯而不知忧愁。
但是,更远些,那位上了年纪的先生在呼唤列车员,他的夫人也趁机在他背后探头张望,伸出她的漂亮棕色头发。
“怎么,人们没有采取预防措施吗?这是难以忍受的。……我从伦敦回来,我的生意要我今天上午赶到巴黎。我预先告诉您,我的损失如何很大我必定起诉你们。”
“先生,”列车员只能重复说,“三分钟之后,我们就重新出发。”
外面冷得可怕,雪花飞进了车厢,人们的好奇心终于被寒冷打败,缩回头去,窗上的玻璃也再次被拉上。但是,关上玻璃的车厢里,人们的情绪仍然在激动着,人们的议论声依然此起彼伏。只有两扇玻璃窗仍然开着,两个旅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美国人和一个住在勒哈弗尔的年轻人,他们弯着肘,靠着窗口,隔着三个车厢坚持攀谈,并为清除工作出谋划策。
“在美国,先生,所有的人都要下来,一同为除雪出力。”
“哦!这没有什么。同样的情况,我就遇到过两回。我的生意要我每个星期都到巴黎去。”
“而我,先生,大约每隔三个星期去一趟。”
“请问,您是从纽约来的吗?”
“是的,先生,从纽约来。”
亚哥领着大家一起工作。他瞧见塞薇莉娜站在第一节车厢的窗口,就用恳求的目光送她回去。每次为了能更加接近他,她总是坐这节车厢。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缩了回去,不再为了多看他一眼而留在寒风中,让他担忧。而亚哥,一想到她,他就更加卖力。他注意到了停止的原因,并不是轮子被胶在雪地里,轮子已推开最厚的积雪层,安置在轮子中间的炉灰箱滚动了积雪,造成了一个坚硬的雪块,阻碍了轮子的转动。他立刻对症下药想出了办法。
“应该旋下炉灰箱的螺丝。”
开始列车长反对这样做。司机是受他指挥的,他不批准这个方法。后来他被说服了。
“由您负责,那行。”
不过,这并不像说说那么容易。亚哥和佩葛,将身体伸到机车底下,脊背贴着溶解着的雪,艰苦作业半个多小时。幸好,他们的工具箱里还有替换的旋凿。最后,他们冒着二十次被烧伤和压碎的危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