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涅慈先生立即睁大他那双垂着沉重眼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德涅慈先生没有说话,这是无声的小接触,阴谋,陷阱,道义上的折磨,这种残酷的战斗是一种权力的试探。

审问开始在非常缓慢地进行着。

“你应该知道自己被指控什么吧?”

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名火冲上他的心头,把他的喉头给堵住了,卡比什咕哝:

“人家没有对我说,可我想也知道。人们对这件事已经谈得很多了。”

“你认识戈朗缪朗先生吗?”

“是的,是的,我太认识他了。”

“一个叫路易萨特的女孩子,你的情妇,曾经进贝纳兹太太家当佣人。”

采石工暴跳如雷,气得狂怒。

“他妈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上等人,路易萨特从来也没给我当过情妇。”

法官好奇地注视着他生气,拐了一个弯问他:

“你非常地粗暴,曾经判过刑,坐过五年牢,是因为杀了人。”

一次判刑,这是他的耻辱,声音也由高转低变为“我是第一个动手……我只坐了四年,人家给我减了一年。”

“那么,”德涅慈先生又说,“您认为路易萨特姑娘不是您的情妇了?”

他重新又握紧了拳头,然后,轻轻地说说停停:

“你要明白,她只是一个纯洁的女孩子,当我从监狱里出来重新回到那儿去的那阵子,她还不到十四岁……那时候,大家都躲开我,人们向我扔石头,只有她走近我那么友好而亲切,同我交谈,她很可爱,啊!多可爱……我们因此就成了朋友。散步是,我们手挽着手。在那些日子,生活很美,很美!……当然,她长大了,当然这爱情自然而然地发生,我也承认,我是那样地喜欢她,简直都要疯了。她也非常地爱我,要不是我被强行分开,也许像你们所说的,她真的会成为我的情妇……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从矿石场回来,发现她半痴半疯地站在门口,她魂不守舍,发着高烧,也不敢回她父母那儿去,来到我这儿,就死了……啊!他妈的,猪猡!一念之差,我当时真应该跑去杀了那个恶棍!”

法官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对眼前的真诚暗生了一丝敬佩。显然,务必谨慎行事,因为,他遇到了一件比自己认为难对付得多的案件。

“对此,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请注意,戈朗缪朗先生的一生,不会因你们的指控而受到损害。”

采石工感到头晕目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我们捏造?……我们才是无辜的,是我们被指控捏造。”

“是啊!请你不要顾作姿态……我已经询问过米萨尔,就是跟你的情妇母亲结婚的那个人。我要他跟你对质,所以你不要胡言乱语,要对自己的每句话负责任。我们有证人,我们什么都知道,你最好还是说出实情。”

这是他惯用的恫吓手段,甚至当他什么都不知道,手头没有任何证人的情况下,也会这样说的。

“这么说,你想否认,在四处叫嚣要亲手杀了戈朗缪朗先生?”

“啊!是有我么回事,我说过。而且我是真诚的,干吧!因为我的手痒痒的!”

德涅慈先生吃了一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原以为他会矢口否认的。怎么,嫌疑犯一点也没有否定,这里搞的是什么鬼名堂?他担心这里另有蹊跷,沉思了片刻,然后注视着他,并突然向他提出这样的问题:

“二月十四日至十五日夜里,你在干什么?”

“我病了早早就上床休息了,我的表兄路易甚至都帮我,将一车石头运往多昂维尔。”

“是的,人家看到你的表兄跟一辆车穿过铁路的地面的道口。但是,人们审问你的表兄,可是他只能证明中午最后见到你……请你向我证明你是六点钟睡的。”

“得了,别说傻话了!我无法证明。我完全只是一个人住在森林边沿的房子里……凭你相不相信这是真的。”

于是德涅慈先生决定用令人信服的证据来施展他的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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